壁罗席楠和田化祥早已不打牌。偶尔有几声呼噜响起。孩子的咂嘴声、其他人电话的按键声。旅客走动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马鸿陵保持着最为清醒的感观。在黑暗中等待着未知的发生。
可是清醒的感观沒有维持多久。一种无力感悄悄占据了意识。马鸿陵再想掐自己的肌肉已经使不上力气。眼皮如同千斤重闸。沉沉的闭上了……
马嘶。枪响。人呼同时在耳边炸起。
万里晴空下。火车在无际的钢轨上奔驰。窗外是茫茫戈壁。酷热的尘风把这条奔腾的“钢铁巨龙”死死绑住。有十几个人骑马从车后赶上來。一边放枪一边呼喊。似乎喊的是:停车。交出经筒。
这一幕分明是美国西部电影中常见的匪帮抢火车啊。
周围的乘客吓得东躲西藏。马鸿陵抱紧了行李袋趴在卧铺把头低下。对面的一家小三口全部钻在下铺床底不敢出声。中年业务员却掏出枪來与窗外对射。果然有被击中的土匪翻身落马。驴友“姑娘”丝毫沒有害怕。甚至摸出一个卡片相机开始向窗外拍照。那个一言不发的青年男子继续坐在窗边眺望。横飞的子弹打破了玻璃。青年男子拨开脸上和头发上的玻璃渣。依然深情凝望着窗外。似乎自己的恋人还沒有离开。
隔壁保护自己的罗席楠等人也不知去向。越是危急关头火车偏偏开不快。匪徒人多越來越近。跑到窗外的一个匪徒满脸祈求的表情望着马鸿陵。似乎抢劫互换了角色。
现在已经能清楚的听到这个匪徒哀求:求求你。救命。给我经筒。再看这个匪徒。面容突然变成了刘曦颜的样子。满眼泪花一股诀别的神情。
马鸿陵心中一痛。下意识的举起行李袋就要扔出去。身边突然伸出两只手把行李袋夺过。扭头一看。抢包的原來是一家三口中的男人和女人。这个一直懦弱的男人此时露出阴险的笑容。而女人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的行李袋。
婴儿呢。马鸿陵忽然感觉自己怀中有一个东西正在挣扎。低头再看。一个塑料的婴儿玩具不住踢腾。再抬头时。年轻的夫妻二人已经消失。行李包彻底不见踪影。
马鸿陵急怒之下猛的起身。突然听到熟悉的人声。又看到熟悉的车厢。再赶快扭头。发现行李袋还在枕边。解开后袋里的东西原样未动。马鸿陵心底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一场噩梦而已。自己的警惕真是太差了。
天已大亮。中年业务员正在向小夫妻宣传着宝鸡名吃岐山臊子面的九字口诀。一碗上等的臊子面应该具体煎稀汪、薄筋光、酸辣香的特色。听得小夫妻兴趣浓厚。议论着如果拿回來老家卖。应该比炸油条的利润高吧。
窗外已经是明显的关中物候。铁路南侧的秦岭巍然不动。渭河两边平原上的麦田浓绿无比。饱满的麦穗稍有些弯曲。再过一个多月这里就会是整片开镰收割的热闹场景。同时也会迎來又一个酷热的夏天。酷热。怎么此时的温度比昨晚还要低很多。马鸿陵有些纳闷。难道火车上这么早就开空调了。
这时听到走道里户外姑娘在对列车员抱怨:“你们的窗户怎么碎了。这一晚上可把我冻坏了。我要上高原的。感冒引起了肺水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列车员带着脾气回答:“我咋知道撒。我接班后就摊上这事了。玻璃坏了还要扣我们钱。这趟出车真倒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