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风度与尊严,用手肘,用牙齿,用指甲撕扯着周围的一切,想挣脱他的掌控,
他手腕一沉,温柔而果断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无论她在怀中如何死命挣扎,嘶声咒骂,他都只是抱着她,目光冷冷望向对面,
撞击柜门的闷响越來越急,一声声敲击在寂静的暮色里,发出空洞的回音,
那只巨大的紫檀立柜,仿佛一具华美的棺木,在夕阳的余晖下发出死亡的光芒,
他的怀抱如此之紧,控制住她所有的挣扎,却又不让她昏迷,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她亲耳听着这一声声闷响,从零星,到连续,到撕心裂肺,再到一点点衰竭,
她的哭喊也一点点孱弱下去,最终化为一串低沉而断续的诅咒,
那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打通生死,贯穿轮回,在幽暗的空气里一遍又一遍反复着,任何人听到都会禁不住心惊胆寒,
卓王孙却只是付诸一笑,
直到她连诅咒的力气也失去了,只能伏在他膝上抽搐时,他才松开手,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死你,”
为什么,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那张原本清丽的脸被泪水与鲜血染得一片模糊,布满血丝的双目中仿佛有鬼火闪动,
是他要故意留自己在世界上,永受痛苦,
还是她太卑贱,她的血已不配染红他的剑,
卓王孙淡然一笑:“因为你对我还有用,”
有用,公主满是仇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茫然,她曾是金枝玉叶,如今却不如一株败草,还有什么用,
“你來朝鲜的目的,不是建功立业,也不是和亲日本,”
“而是殉国,”
公主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却沒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如今,她的心已成死灰,沒有什么能让她动容,
卓王孙看向远方:“一年前,我痛失挚爱,事出突然,我甚至來不及好好安葬她,于是,我决心要一场天下缟素,來作为她的陪葬,这时,你父皇和师父一起找到了我,求我出征朝鲜,”
“天下缟素,是他们唯一能说动我的筹码,”
“但,即便明天子驾崩,也无法号令朝鲜、蒙古、日出之国同时缟素,而我要的天下,正是全天下,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
公主的手抽紧,长长的指甲几乎刺入了他的肌肤,
卓王孙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温和,仿佛只是在给她讲一个故事:“你能做到,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巧合,你无意中成了诸多因缘的枢纽,你曾和亲于蒙古俺达汗,又曾嫁与日出天皇,有了你,要完成天下缟素,就只要有两个条件,其一,日出之国战败,其二,你要在最关键的一战里,亲征汉城,并舍身殉国,”
“如此,你公主之尊,却提兵血战,为国捐躯,想必你父皇昭告天下,让明朝七千万子民为你服丧默哀,并不荒唐,朝鲜是大明属国,更当缅怀这位为他们赢得胜利的公主,日本已然战败,你又曾为天皇之后,迫令其举国服丧不难,至于蒙古……”
他嘴角挑起淡淡冷笑:“蒙古人民至今仍以为,为他们修造起不灭都城的,不是相思,而是你,当发现举国百姓自发为你默哀时,俺达汗等少数王公即使知道真相,想必也不会说破,”
“这就是天下缟素,”
“因为你,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虽然卓王孙早已松手,但公主却沒有挣脱,而是维持着当初的姿态,一动不动地伏在他膝上,久久沉默着,
夕阳在缓缓退去,只在他身上留下最后的光明,却将她的身体埋葬入蚀骨的黑暗,
阳光就像是一柄利剑,在他和她之间,分割出人间与地狱,
终于,她嘶声道:“这些,是你和父皇、师父商量好的,”
“是,”
她的声音更加沙哑:“他们送我來朝鲜,目的就是要我死在战场上,换一场天下缟素,”
“是,”
“你们在决定将我嫁给天皇时,就算计好了这一切,”
“是,”
公主却笑了,笑得泪痕满面,那一刻,她一直紧绷的身体坍塌下來,软软地滑倒在地上,却是那么轻,连一点声音都沒有激起,
卓王孙注视着她,
他清楚地知道,他已摧毁了这个女子的一切,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意,她的信仰,她的神髓,这毁灭是那么彻底,挫骨扬灰,洞彻轮回,绝无复苏的可能,
但,又能如何呢,看到此刻的她,他快意么,
他低头,交叉的十指触到额前,微微苦笑,
四周寂静无声,只剩下最后一线光明在房间中转移,照出他如冰玉镂刻的侧容,却第一次,显得那么疲倦,
他缓缓起身,叹了口气:“我也厌恶了这一切,”
“我已为你准备好一场伟大的战争,亦是你体面的葬礼,”
“从此,所有的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