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这场交易,”
他顿了顿,眼中充满了嘲讽:“用你最擅长的方式,”
相思全身一颤,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失去,她深深跪了下去,心脏似乎都能碰触到冰冷的地面,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卓王孙冷冷微笑:“你会去的,是吗,”
“再一次投入他的怀抱,祈求他的呵护,”
就像你每次离开我一样,
说出这句话,卓王孙久久沉默了,
你们之间若真的沒有隐情,就不要答应,
只要你投入我的怀抱,我就会立即原谅你,
相思慢慢站了起來:“这是你想要的吗,”
她那一刻,如冰雪一样凄艳,让卓王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灵堂中飘着的白幡,
他骤然一惊,
他忽然意识到,他绝不能答应,如果他答应了,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但,他如果收回这句话,就如同收回自己的尊严,
他忽然暴怒了起來,
为什么,你不肯扑入我的怀里,大声说我和那些从你生命中走过的王者绝不相同,说你你留在我身边不是为了任何事,只是爱我,说你忘记杨逸之是一场错,你心底深处只深爱过我,
或者,仅仅一句我爱你,
为什么,每次都选择离开,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
“是的,是我想要的,”他毫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却感到无比疲倦,
那一瞬间,他痛恨自己,
“好,那我去,”相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冲出了屋子,
卓王孙望着她的背影,那抹水红倏然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他想要冲出去阻止她,告诉她这其实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但,他一动都沒有动,
“怕什么,她一定会回來的,”
他这样对自己说,就像以前那么多次一样,
冰冷的黑暗包围住了他,他坚信她会回來,就像黎明一定会到來一样,朝阳涂着血会从云层里破出,
他忽然发觉,他不知道那时候会怎样,
雷声撕破沉黑的天幕,大雨倾盆而下,
苍天也在为十数万人的阵亡放声悲哭,下起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雨,暴雨在天地间肆意冲突着,宣泄着愤怒与悲伤,将大地化为一片**,
平壤城就仿佛**中的一座孤岛,
牡丹峰突兀地伫立在平壤城边,也被暴雨震得瑟瑟颤抖,在连天的风雷中,那高耸的峰峦也显得那么脆弱,城中的灯火完全暗淡,化为一座死城,唯有峰顶的灵堂上还闪耀着隐约火光,再大的狂暴风雨也无法浇灭,
灵堂内,烛光摇曳,风雨钻过窗棂的间隙,在室内弥散开淡淡水雾,被斩断的灵幡已重新挂好,那道深深的沟壑还横亘在地面上,像是一道伤痕,满地纸钱被水汽打湿,贴在青郁的地砖上,留下斑驳而颓败的色泽,
杨逸之依旧跪在灵柩前,一动不动,
这已是第三天,他跪在冰冷的地上,沒有喝过一滴水,也沒有一刻合过眼,烛光照出他憔悴的面容,他的目光有些恍惚,仿佛在想很多事,又仿佛什么也沒有想,
夜风吹过灵幡,门突然开了,
杨逸之霍然抬头,就看到了相思,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身上尽是雨水的痕迹,但透过摇曳的烛光,依然可以看出,她穿着那身绣满莲花的水红色的嫁衣,
杨逸之微微苦笑,又梦到她了么,
又有那一日不梦到,
只是,最近的梦境中,她并不快乐,总是穿着这身水红的嫁衣,透过漫天喜障看着自己,无声垂泪,
每一次,他都心如刀割,却无可奈何,
但今天,她与以往梦境中的不一样,她满身雨水,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她鬓边散发濡湿,紧紧贴在苍白的双颊上,嘴角却含着一丝笑意,
那笑容中不再是如莲花般温婉,而是带着一丝冷漠,一丝妩媚,
这实在不像她,但的确又是她,是梦境中的相思,
他依旧沒有动,他知道,每当他想站起身,走向她的时候,美梦就会醒來,
这世界已风雨飘摇,这场梦,就是其中唯余的一点温暖,若可以,他宁愿永生这样默默凝视着她的笑颜,沉醉不醒,
梦并沒有惊醒,恍惚中,相思轻轻走到了他面前,
她躬下身,轻轻解开领口的丝带,
被雨水浸湿的嫁衣滑落在地上,仿佛脱下了一身沉重的蝶蜕,
烛光照亮了她如玉的肌肤,反射出温暖的光芒,却让他的双眼都感到了刺痛,
即便是梦境,这样的梦也來得太荒唐,若在往日,他一定会挣扎着强迫自己醒來,但这一刻,他心力交瘁,已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窗外风雷隐动,堂上灵幡纸钱,这个世界是那么荒凉,仿佛已沉陷到了地狱尽头,而她,则是冰冷中唯一的温暖;是地狱深处,他唯一能仰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