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块粗糙的老墙砖之间,它并沒有被水泥砌住,明显是被后塞进去的,
白翌辰用铲子小心的撬动边沿,终于将它取了出來,
果然,和曾经在学校的城隍庙中所得到的神位一样,二轧來长的青色长砖,上面阴刻着城隍大神在此字样,
他将这砖捧在手中细细端详着,这神位有着一种滑石粉般细腻而润滑的感触,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块看似普通的砖,守护了自己在这个家中两年时光,
其实……自己全家也是承了城隍的恩德,
如今被他利用,算是报恩吗,还是天道循环往复,墨叔为了自己的执念,借了城隍之力來救我家,反而累得自己被穷奇附身……
到底,谁承了谁的恩德,谁又利用了谁,
白翌辰想的有些出神,忽然砖上几个字金芒一闪,如同镜子折射出阳光來,
他感到眼前一花,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那瞬间,一切残影如同老年间的幻灯片,不断闪过脑海当中,
那满带焦虑的中年夫妇,那穿着朴素,带着一副圆眼镜的羸弱青年,那在阴影中睁开血色双眸的黑色巨虎……一群模糊的人影中,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明亮的眸子却满含了一份无人察觉的恨意;一条金龙伏在他的右臂上,若隐若现……
高大的城隍庙,带着令人敬畏的气势;隐约看到,一身青芒闪烁的年轻男人身着华服坐在殿中,一双眼角微吊的凤目,带着狐狸般的狡黠与妩媚,薄唇勾出优雅的笑,接着唇瓣微碰,做了一个口型出來,
一个熟悉的口型……
白翌辰忽然感到手中一轻,骤然的失力令他一抖,这才缓过神來,他低头看去,只见那神位竟然已经在他掌间化作粉末,随着一阵凉风吹过,尽数散去了,
“啊,”
他如梦初醒,微微弯曲手指,刚才神位的重量仿佛还在,但是神位已经化作尘埃,无处可寻,
那个瞬间,白翌辰觉得自己几乎要忘却的东西再度涌入心中,
这些情感,忘不得,理不清,逃不掉的,还不了……成为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一个还不清的债,或许自己就会这样一辈下去,不时的痛,不时的感到后悔甚至绝望,
我或许不该要求做个普通人吧,可我……也本來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辰仔,”
苏晴晴忽然拽住他的手臂,大眼睛紧紧盯住了他失神的眼,“你怎么了,”
“我……我沒事……”
白翌辰被她一拉,才忽然缓过神來,他呆呆望着苏晴晴那张在寒风中略略发红的小脸,轻声回答,“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别想了,”
苏晴晴抱住他的肩膀,柔声说,“我也忘了好多事,你不是总跟我说,忘就忘了吧,什么也不要想,快快乐乐的活在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嗯,”
“咳咳咳……这还有人在呢,”
杜然咳嗽了几声,
白翌辰这才掸掸手,问道:“老然,你现在已经会给人看风水了,”
“嗯,家装风水都看懂了,正在学着看山脉地势……我看最近盗墓小说挺火的,等我学会看地脉了咱们也试着盗墓去,”
杜然信心满满的说,
白翌辰用鄙视的眼光看他,他又忙补充道,“正经事我也沒放下,普通的驱鬼符还有阵法可都会了,出去当个主流无差别风水师还是可以的,你怎么样了,”
白翌辰苦笑着摸摸额头:“理论基础都背下來了,可修灵很难啊,才这么几天我能有什么进展,老样子呗,”
“别急,慢慢來,大不了靠着画符和摆阵咱们做个山寨除魔二人组也该行的,”
“啊哈……”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摇摇头,苏晴晴一知半解,但也沒去追问,
这些天的相处,苏晴晴也知道白翌辰正在和墨重九学习阴阳术的法门,而且遮遮掩掩的,
苏晴晴不傻,她早隐约觉察到了一丝怪异,自己失忆了那么长时间,醒來后所见的几个人都是那么一身凄惨的伤痕,既然他们有意隐瞒自己,那么自己也便不再去问,反正现在这样相处着,快快乐乐的,又何必非要去挖掘出那份令人痛苦的真相,
虽然这份好奇扎在心里,像个小猫爪子似的不住抓挠,或许将來会生根发芽,令她无法克制,但是至少现在,这个彼此都如同初冬覆盖在水面上的薄冰般脆弱的现在,装傻下去吧,
有什么比呵护好现在的安宁更重要呢,
阴霾的天空终于又零零星星的下起了雪,很快便在地上薄薄的落了一层,两人离开老宅,牵着手走在街头,脚踩上地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白翌辰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裹着雪花钻进了肺腔,凉凉的,像小针一样刺着气管,竟然有几分舒适,
手,被苏晴晴看似无意的握紧了,一股暖意流淌在两人手掌之间,传递着一份难得的幸福,
或许,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