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活着,我可以考虑。”云儿掠了掠头发,一缕极为缓慢的嘲讽的冷笑轻轻绽开,接着定定地看向梅影,“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梅影会意地点点头,甩开大步,行云一般向前掠去。云儿、冷月带着秦丝雨紧随其后。
不多时,来到一个寻常的农家小院。
“砰、砰、砰”,梅影以指节轻叩。院门应声而开,一个褐衣男子步履漂浮地迎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在看到梅影身后的三人时复又归于平静。
梅影淡淡一笑,声音暗哑沉稳:“自己人,入内详谈。”
一行人径至客厅。梅影瞥了一眼秦丝雨,褐衣男子双掌一击,立时便有两人出来将她带了下去。
“首领!你怎么会来?”褐衣男子恭敬地行了个礼,身形颤抖。
梅影将云儿让到主位,方才冲他朗声一笑:“何彦,这是云姑娘,这是冷月。”
何彦眼中全是惊讶,紧接着有些怀疑地将目光锁在云儿身上:“云姑娘?玉竹客?”
云儿微皱了皱眉,神色之间一缕犀利已经隐隐透出:“立刻去把镇州地图给我拿来,街、道、巷、山林,要最详细的地图。一个时辰之内召集百人,全要精锐。入夜之后,即刻宵禁。“
梅影渐渐明白了她的意图:“姑娘是要吃掉镇州辖内所有制盅之人?”
云儿瞥了他一眼,笑容之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狂傲:“不错。”
室内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觉得这根本不可思议,简直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云儿仿佛浑然无觉,一面惬意地闭上眼睛,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几日都有些什么线报?”
梅影点点头,何彦神情闪动:“杨沐暗自出手大批祁国嫁妆,换成金银贿赂祺涯的边防将领,行施反间计;又几番周转成功离间了祺涯和滕俊的关系,使祺涯失去了最忠心的谋臣;再者,四处派人言称祁国北部风沙防护林乃辟邪镇宅之宝,导致愚民蜂涌前去砍伐,兵禁不止。靳尚南革职留任,调往西北与祁国对峙,卢奕、卢杞两兄弟在我国边陲布防。
涵国那边,国主张咏宠幸丽妃,太子张蓝地位不稳,自请驻防永新城。寒枫王朝淄田、青德、洹悦三镇人马连成一线,坚壁高垒,不肯出战,意欲挫伤张蓝锐气。不料,张蓝突然挥军侵向既为敌方要害、防守又较为空虚的魏州,三镇人马匆忙回救,结果被动挨打,全军覆没。张蓝大获全胜,却更为丽妃所忌。”
“你家主子有什么动静?”云儿懒洋洋地慢声言道。
“自杨沐以七百万套盔甲、腰刀为酬购取种粮之后,王爷下令驻祁国边境各卫军预支半年粮饷,让他们自己前往密州粮仓提取。没几天时间,驻边卫军便粮食充足,而密州粮仓因此一空,以备他用。与此同时,叶燧前去处州整顿,陌水堤坝加固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宇文海所部分为两拨,驻防、修整轮流更替。殷浩奉诏开赴宁阳,以防涵国。”
云儿沉吟不语,只以右手食指轻击桌面。室内静得可怕,直欲慑人心魄。
许久,云儿猛地睁开眼睛:“秦丝雨呢?”
话音刚落,秦丝雨已出现在眼前。云儿扬手解开她的穴道。
“你怎么知道……”秦丝雨一副讶异的神色。
云儿看了一眼冷月。他也是一头雾水:“我?……”
“你曾说过,秦丝雨之父当年监守自盗,被慕珩斩首,秦丝雨抛下出生仅五个月的慕之琳负气而去。
而薛琅在慕之琳的屋顶上发现了碧丝草,而碧丝草是毒娘子的独门盅毒‘燕落碧丝’的主要原料。碧丝草只有在盅毒盛行之地才能发芽,而昙州根本不具备这样的环境,更别说郡主的居所了。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身怀盅毒之人长期在此窥探,其身上的盅毒气味在屋顶经年累月越积越多,终于催生了碧丝草。可是,慕之琳乃是一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弱女,何以会让人常年监视?
这些年,镇州制盅者只在地方活跃,从不与昙州王庭为敌,不能不说是有人暗中约束,而能有这般本事的,自然只有盅颠的唯一传人毒娘子。可是,毒娘子又何以会袒护昙州王庭?
慕之轩是与毒娘子交了手,但是,若毒娘子意欲除去慕之轩而后快,可选的盅毒多不胜数,何以会用有方可解的蚕丝盅毒?而蚕丝盅毒的解药千年血莲,并不是因为需要千年才可开花,而是因情到深处千年不渝而得名。血莲不是易寻之物,絮儿于药理也是一无所知,如何能够轻易找到血莲,并以血莲成功救下慕之轩?
慕之轩继位之时,慕之琳却又被下了慢性盅毒,若要危害昙州,针对的对象为何不是慕之轩而是根本无足轻重的慕之琳?而且慕之琳所中盅毒,于身体并无大害,只需细心调理即可,就让人更加匪夷所思。
所有的疑点汇到一起,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毒娘子便是秦丝雨。秦丝雨关心慕之琳,长年挂怀,自然入理。慕之熙性情温和,纵然慕之琳与他和慕之轩兄弟不是一母所出,他也会对其备加呵护。而慕之轩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