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一怔,只觉得这些话似乎比从她肺腑中掏出来的还要真切些,情不自禁地心中一暖,微点了点头。
“姑娘,”苏雪晴定定地看着她,煞有其事地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还是不要了。”连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怕被你烦死……”
苏雪晴佯怒,追着她要打,两人笑闹着进屋去了。
冷月心中大为快慰。自相识以来,连姑娘还从未这么不染一丝尘埃地开怀过,要是她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她这样的奇女子,老天不该给她那么多悲苦才是。要是王爷见了她这副纯真曼妙的小女儿情态,一定更……她和王爷会走在一起吗?他们身上那种果敢豪气的襟怀、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度,何等相像,只可惜遇见得太晚。絮姑娘对王爷而言自是铭心刻骨,杨沐在她心中怕也是根深蒂固,一样地用情至深,要割舍谈何容易……
“嗯?”冷月被何彦一推,猛然回过神来,“怎么了?”
“里面喊你呢!”何彦努努嘴,冷月急忙进去。
只见苏雪晴伏在桌上奋笔疾书,忽而眉头紧蹙,忽而咬牙切齿,神情颇为古怪。连云则在一旁一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面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茶杯。
“你会骂人吗?恶毒一点、凶狠一点的那种?”苏雪晴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
冷月一愣,随即淡淡地道:“我只会杀人。”
“早知道问你也是白问,还是靠自己吧。”苏雪晴无奈地耸了耸肩,把笔杆塞到嘴里咬了好大一会儿,忽然眼珠一转,又兴高采烈地写了下去……
“好了!”她立起身来,“嗖”地把笔掷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信笺吹了几下,得意洋洋地交到连云手里,“怎么样?”
“你……”连云飞快地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慨然长叹一声,提起笔来添了几句,缓缓闭上眼睛,“发出去吧。”
“姑娘……”
“我没事,”连云满目凄楚,态度却很是坚定,“该结束了……”
苏雪晴气鼓鼓地把信甩到冷月手中:“给萧王爷,越快越好!”
冷月狐疑地看了看二人,待要扫一眼信笺内容又觉得不妥,很是踌躇了一下,之后迅捷地卷起来塞入一个特制的细竹管,密封完毕,掠出去安排了一番又返回屋中。
“还是你好,不像那个梅影。”苏雪晴嘟了嘟嘴,“对了,你们家昙王都有什么好?”
冷月立时眉飞色舞起来:“王爷的好处可多了,睿敏果敢……”
“停停停,具体点。”苏雪晴不耐烦地跺了跺脚。
冷月想了想,神采飞扬地道:“七岁王爷绘昙州军事地形图,将昙州两线兵力兵制改革调整,硬是将原先区区十万军队扩展成五十万,分别应对临疆三国。
九岁昙州南疆冰雪成灾,饥谨酿至民变,齐溪、南陌两地太守为争权夺势趁机叛乱以图自强,更是雪上加霜。王爷千里驱驰,只带数名护卫深入乱区,所有人都以为他有去无回,不想三天后,王爷笑颜清雅走出大帐,随后,齐溪、南陌两位太守当着千万饥民的面一个头磕下来,誓死效忠,开仓赈灾。
十一岁随熙王爷巡幸黎城,城墙周围杂草丛生,一派荒凉。王爷负手微笑:‘草根很香啊!这定是诸位为表敬意特意留下来的香草吧!’各级僚属慌忙争先恐后,结果从黎城往东一直到熙王爷的驻跸地,开出了一条长千里、宽百步的御道来。
十三岁恣意江湖,惊才绝艳,一支玉箫力敌逍遥十三剑,对方十三人狂风暴雨般的剑阵竟给他随意挥洒,招招化解,而清越的箫音从未间断,一战成名。
十四岁组建影阁,隐蔽、侦察、传讯、击杀,自成格局,神鬼莫测,深宫内苑,百万军中,无孔不入……
十五岁跟祺涯对阵,彼军驻扎在雁郡西部,准备攻占雁郡,擂鼓呐喊,杀声震天。朝中一班文武大臣纷纷提出立即救援雁郡,王爷却一力坚守二十八天,停止不前,还不断扩修营地。待对方轻敌之际,王爷却令全军全速前进,仅一天一夜就赶到雁郡,在军中神射手的掩护下,以密集的战阵大获全胜……”
“以卑制骄,很常见啊!当年我朝皇帝便是以此计踏破昙州王廷,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苏雪晴看他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忍不住眯着眼不以为然地一笑。
“哼,我家王爷若是早生二十年,只怕胜负还未可知!”冷月愤愤不平地道。
连云暗自好笑,摆摆手:“口舌之争,有什么用?当今天下,可堪逐鹿者不过祺涯、张蓝、杨沐、杨谌、慕之轩几人而已。
祺涯狡诈多智,可惜残而不仁,坑杀降士,姑息部属,又偏听不明,多疑多忌,谗言易进,所以杨沐之前对其边防将领和右相滕俊的离间之计才会轻易得逞。
张蓝徒有近谋而无远虑。驻边以求相和暂安,的确是聪颖之举,可是大胜寒枫王朝却又是一大败笔。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强。涵国丽妃母子弄权,忧在内。张蓝此时破敌,上骄其主,下纵群臣,君主骄横便会放纵不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