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晚风轻拂。
苏雪晴不厌其烦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忽儿皱眉,一忽儿傻笑,一忽儿手舞足蹈,一忽儿茫然若失。
“姑娘,你说昙王怎么样?”
连云朦朦胧胧地看过去,伸出纤长白净的皓腕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晴儿,再不睡,天就亮了……”
“说说嘛!”苏雪晴凑过来,捉住她的玉臂一阵乱摇。
“好好好!”连云又好气又好笑,“他……既有雄才大略、高屋建瓴的方策,又不失随机应变、智若镞矢的锦囊。”
“孤云呢?”
“沉稳机变,有勇有谋,心细如尘,气盛如虹。”
“冷月冷月?”
“豪气干云,忠勇有余,而稳健不足。”
“那……梅影呢?”
这才到正题吧。连云暗笑,漫不经心地道:“还好啊。”
“什么还好!我看他骄傲自大,目空一切,除了昙王,谁不都放在眼里!跟他说话老是爱理不理的,又可恶又可恨!”
“他是又可恶又可恨,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打动了晴儿的芳心!”连云撇撇嘴,佯作懊恼地道。
苏雪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我……哪有嘛?!我……”
连云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你想想看,你折磨过孤云、挑剔过冷月吗?而且,对着梅影,每次一开始你都是气势汹汹地像个霸王、像个土匪、像个劫犯,可结果呢,每次都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梅影淡淡一笑,你就软绵绵地败下阵来。”
“我有吗……没有吧……”苏雪晴像一只丢了甲壳的蜗牛瘫软在她身边。
连云让她的头贴着她的手臂,手指怜爱地拨弄着她的头发:“晴儿,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要珍惜知道吗?”
苏雪晴若有所思,心底却明明漫过一抹潮湿的甜蜜……
卯时初刻,梅影、孤云、冷月三人正在校场练剑。
但见孤云蓦地一剑斜刺过去,却是招里藏招,式中套式,劲力非常。
梅影竟然不躲不闪伸手就抢他的宝剑,孤云剑势陡然一转,刹那之间屈下四指,刚好避开冷月横削过来的长剑,中指却已堪堪点到梅影的关元穴。
梅影陡地一矮身形,剑尖反挑孤云小腹。
孤云险险避过,长剑一抖,陡然挽起几朵剑花,一面攻向冷月几处要穴,一面掌风凌厉地扫向梅影。
冷月剑走轻灵,极尽翔动之妙,剑芒如簧,化解了孤云的攻势,滴溜溜一转,掌风已同时袭向孤云、梅影。
梅影剑光飞舞,亦是快到极点……
忽然微风飒然,一股绵绵不绝的劲力传来,竟硬生生将三人的恶斗倏然分开!
三人一怔,慕之轩、连云、苏雪晴不知何时已吟吟地立在一边。
“姑娘,你太快了,我还想看看他们谁更厉害呢!”苏雪晴秀眉微蹙。
“练武本就不是为了争强好胜。”连云淡淡一笑。
苏雪晴吐吐舌头:“就算不争强好胜,你和昙王也用不着把咱们好不容易拿下的澧陵关,白白拱手送还给涵国?那夺关不是多此一举?”
连云瞥了一眼,见冷月也是一片茫然,孤云、梅影却是颔首沉吟,不由悠悠一叹,说到心思缜密,晴儿和冷月还真是棋差一着啊。“谌儿自是聪颖,可惜纸上得来终是浅,而赵辰追随张蓝多年,战术、心机无一不是在九死一生的明争暗斗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我懂了!”苏雪晴叫道,“所以你们才以澧陵关为酬请赵辰教导谌儿一个月。谌儿回朝后参知朝政,有他在旁指点,一个月定然大有进益。”
冷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静静思索片刻,道:“可是,连姑娘何以确定赵辰一定会尽心尽力呢?万一他将计就计,摸清寒枫王朝的虚实,日后再尽数告知张蓝,不是糟糕了吗?而且,澧陵关地理位置非同一般,白白相让,太可惜了。”
“澧陵关,咱们既能取它一次,便能取它第二次,第三次。至于赵辰,他绝对是个君子。”慕之轩笑道,紫衣一展,便与连云大步向前而去,“孤云、冷月,即刻启程返回昙州。”
“是,王爷。”二人恭谨应道,紧随其后。
梅影正要跟上,却被苏雪晴一把拉住,只得停了下来。
只见她绞着双手,捻着衣侧飞扬的丝带,似嗔还怒,似喜又恼,面上两朵红云若隐若现,诉不尽的娇羞妩媚。许久,喃喃地道:“喂,给你……”右手一扬,将一件物事塞在他手中,便飞一般卷到前面去了。
梅影一愣,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蝴蝶。他不由得骇了一大跳,心中泛起一抹苦涩,一股巨大的悲凉与无奈霎时袭来,对不起,晴儿……
昙王府伊人居。栖凤楼。
连云埋首看着手上的书简,而她身旁的桌案之上,那些关于行军布阵,关于战争谋略,关于帝王统治之道的书简堆了满满一桌。站在慕之轩身边,她要与他携手共进,洞悉形势,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