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三人齐齐惊呼,眼底皆是无声的呐喊:公子,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慕之轩的心狠狠一颤,有如刀割,痛不堪忍。她根本就是知道他一定会猜知她的意图,她根本就是知道,他为了给她争取最多的胜算,为了不让昙国腹背受敌,一定得留在此处运筹帷幄制造事端,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分身赶往涵国,加之雪澜阁与影阁的庇荫,他必会无恙,她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他也想狠狠地骂,云儿,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自爱,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自己,怎么就是这么喜欢孤注一掷!可一想到她除却为了天下苍生,全都是为了他,豁出性命去为他,他哪里还骂得出口!
低眸不语,唇色抿得苍白,看看窗外依然灼热的斜阳,恨极了此时的无可奈何。云儿,云儿,你这性子,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早知如此,我宁愿,宁愿你永远永远不爱我,甚至,宁愿你从来,从来不曾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公子?!”娉婷皱眉轻唤。
慕之轩斜目,眼中光华尽去,低哑的嗓音隐含着薄薄的忧伤:“拖着这里的事,绝不能给祺涯一丝喘息的机会。”
听他如此说,娉婷知此事已绝无回转的可能,不由心中一黯,主子啊,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背负那么那么多?天下苍生,家国大计,爱恨情仇,你放任自己沦陷在其中,又为着这些咽下噬骨的煎熬,好不容易找到了今生的归宿,却偏偏又要把所有的危险与杀戮背在自己身上。他是昙王啊,智计果绝的昙王啊,不是任人可欺的蝼蚁啊,你怎么就不能让他多担待一些啊!
长叹一声,娉婷看看神情萧琐的慕之轩,说道:“主子此行,胜算如何?”
慕之轩闭目细细地计算思索了片刻,抬起眼来:“以暗,以快,以准,以狠,藉以雪澜阁、影阁精准的线报,在张咏与丽妃旧部两败俱伤之际乱中取胜,一夕之间拿下雅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京城陷落,各地真真假假的勤王之师必定揭竿而起。胜负的关键,便在于云儿与张蓝谁比谁快。云儿自是要他们各自为营、相互攻伐,方有可趁之机,张蓝则要千方百计将他们凝为一支劲旅。二者相较,张蓝素有贤名,又是太子,且为国为父师出有名。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国破,或者就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血泪屈辱,哀兵必胜啊。这,也便是我早知涵国国力衰颓,却举兵向更强一筹的寒枫王朝的原因之一。取一城易,取一国,却难啊。”
垂首沉吟了一会儿,娉婷道:“也就是说,决胜的因素有二,一则是要快之又快,一则是破了张蓝的哀兵之说。”
慕之轩接道:“不错。云儿何等精明之人,对此二者绝对了然于胸,快之一诀想来早作了布置,不会有什么大的出入,至于哀兵,却是有些麻烦。张蓝很是会收揽人心,况,先御外侮也是人之常情。”
娉婷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想,轻轻摇头,抿了抿唇,蹙着眉,凝眸盯住慕之轩的眼睛,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若加上嫣然与木言旭的人脉,又当如何?”这一次,主子怕是真正要步入天下大局了,而且,不留一丝退路。
冷月惊道:“木言旭,天下第一高手木言旭,也是你们的人?!”
慕之轩却是身躯一震,缓缓抬眼,坚毅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木言旭,便是嫣然,便是云儿?”虽是在问,那语气却是无比肯定。遥遥望着斜阳,轻喃道,“是啊,这个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高手,我早该想到……”
六月二十三日。祁国小公主颜蓉在回程路上屡屡遭到嫣然那些追捧者的袭击,剑惊风趁无痕御敌无暇抽身,将颜蓉劫去,与无痕约定一月之后生死对决。
寒枫王朝颖方翠薇宫近卫神出鬼没,一日之内辗转周旋,悄无声息地将城中百余奸细扔进死牢,而没有引起丝毫纷乱。
祁军星夜急进,偷袭昙国铎城,遭寒枫王朝靳尚南部与铎城邓涛部两面夹击,大败而归。
六月二十四日。赫连父子誓师归入昙州慕之轩麾下。誓师之时,众目睽睽之下,滕俊公开身份,自认亦是赫连一族,论辈份当与赫连劲峰兄弟相称,并称手握赫连家久已失传的青龙令。
坊间传闻,青龙令出,赫连全族上下必奉令而行,否则神鬼共诛,必遭天谴,历百世而从无例外。而,赫连父子的关西虎贲军、关东键锐军,大半皆出自赫连一族。
哪知,滕俊遍寻住所却找不见青龙令之踪影。彼时,青龙令却由慕之轩怀中取出。滕俊引以为傲的无影门亦顺应天心,当众归入慕之轩麾下。只是,众人不知的是,真正的无影门早被影阁王含等消灭殆尽,此刻冒名顶替的却是昙国镇州的志士。众人只是眼见他们素来顶礼膜拜的两位赫连将军、眼见威震一时的无影门都甘愿投效,加之对祺涯半分军饷都不发放而反驱他们血战拼命,早就心怀怨忿,彼时,哪还有半分犹疑,纷纷倒向慕之轩。
慕之轩念在滕俊亦是赫连一族,放他安然离去。此举,亦安了军士之心。
六月二十五日。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