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国、寒枫王朝,还有涵国南疆的义军,洛禹的徐正彬所部,哪一个都不好相与啊!
赵辰眉头深锁,忽地想起那日苏雪晴不经间说起剑惊风,心念流转之下,不由面色大变。剑惊风不会将颜蓉劫到……商阳吧?
就算祁国不搅进来,单只颜蓉跟无痕也够太子食不下咽了。他们一个是狡诈多思,就如一朵吸食生血的午夜魔兰,一个武艺奇高,百万军中也可如入无人之境啊。在颖方之时,连云有意尽斩祁人而对太子的眼线网开一面,本身就会让人生出几分疑虑,若颜蓉将此次在颖方的处处受制迁怒到太子身上……
惊惶之下唰地站起身来,握拳砸在桌上,颀长的身影抖落一地的凄惶无助,太子,该放手时须放手啊!
却说张蓝被无痕与剑惊风阻住,不得已绕道而行,白白耽搁了好几个时辰,到了商阳,已是七月四日巳时、午时之交了。
骄阳似火,悬在天上,几乎要将整个大地都烤焦了似的。
临街的一家酒楼雅阁之中,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坐在主位,脸孔周正,下巴显得颇为坚毅,身上一股贵气凛凛由内而发。美酒,佳人,温柔娇俏,软语曼吟地为男子抚衣,倒酒,夹菜,劝饮,一室的旖旎。
薛凤贤走进来,略带失望地扫了一眼,不满之色向外溢了一下,却还是恭谨地一垂首:“公子,是不是换个地方?”
男子狭长的剑目轻描淡写地随意掠过,“涵国上下还有需要本太子避忌的地方吗?”
话说得虽然漫不经心,其中的气势却是甚嚣尘上,狂妄之极。
薛凤贤自是知道无论张蓝身在何处,麾下至少也会有十余个亲卫暗中护卫。可形势比人强啊,太子,你知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局势啊,八方埋伏,四面楚歌,整个涵国不过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城池还在负隅顽抗罢了,你怎么还有这份信心?我是该说你高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储君之风呢,还是说你……唉,或者,你这太子也快当到头了,算了,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水蛇一般的妖娆女子突然转眸觑了薛凤贤一眼,柔媚的手臂就那么肆无忌惮恬不知耻地勾住张蓝的脖子,往他怀里一坐,媚笑十足地在他脸上印了一记红红的吻痕,“蓝,这位将军看你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智障儿童啊!”
听见她那笑,薛凤贤浑身都恶心出了鸡皮疙瘩,脸色阴沉得可怕,咬牙板住了面孔才勉强克制住将这个不知廉耻的风骚女人扔出去的念头,哪知她竟然还敢这么不知死活当着太子的面恣意大放厥词,更是怒火中烧,凌厉至极的杀人目光倏地放出!
哪知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差点被自己一口气给憋死。张蓝,这个在他心中耀眼无比的太子,居然没有为她不知轻重的调侃把她扔下去!居然还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手将她抱得紧紧!居然露出温柔如水的宠溺笑意还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红颜祸水!薛凤眼心中立时便冒出来这四个字,太子,他居然变成这样!罢、罢、罢!且让他在这里风流快活吧!他不奉陪了!左不过是为国捐躯罢了!求活不能,他还不能求死吗!
“太子,臣告退!”转身,恨恨地抬脚便走。心里却是无声地呐喊着,太子,你说话,说话啊,哪怕是一个字,我就留下!
可,张蓝硬是生生地半个字也没说,只听见那女子很是猥亵的媚笑起起伏伏。薛凤贤苦笑了一下,他竟还指望一个连杀父之仇、亡国之恨都能轻易抛掉的太子留他下来商议军机吗!真是他一生最大的笑话!华袍洋洋一甩,就再无一丝留恋地向外走去。
这下,张蓝倒是开口了,不过不是对他,而是贴着那女子的耳朵喃喃唤了声:“颜蓉。”
薛凤贤一怔,足下硬生生顿住,果断地做出了决定,踏出去的步子默然地收回,重又转身直面他刚刚鄙夷的一男一女。
颜蓉,祁国小公主!如果祁国插上一脚,局势扭转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薛凤贤眯起眼睛偷偷觑了她一眼,暗道,我就说嘛,太子自来便是光风霁月卓然人上的,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反而沉湎女色了呢。
却是将他刚刚心里涌起的对这位光风霁月卓然人上的太子近乎绝望的鄙薄自动忘了个干干净净。
颜蓉口中吹着暖气,蹭在张蓝胸口旁若无人地大吃豆腐,柔滑的手来回不停地在他身上慢慢抚摩,娇笑微微:“蓝,你真坏,居然在别人面前叫人家的名字。人家的名字只想你一个人听见嘛。”
难为张蓝居然忍得住这种诱惑,幽暗得惊人的眼里堆满了虚伪的欲火,握着怀中美人不安分的柔荑,款款应道:“他们都不带耳朵出门的,颜蓉,你的名字只能我一个人听见。”
薛凤贤一震,心底霎时掀起一股惊涛,这这这,这哪里像是一国公主跟太子吗!明明就是一对……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咽咽口水,方才死命地把涌上喉头的“奸夫淫妇”四个字给呛了回去。太子,你要不要这么假戏真做啊!
“蓉,他站在这里真是碍事,你说我派他到哪里去好呢?”张蓝状似沉醉地微眯着眼眸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