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之后 , 商亦泠成天以泪洗面 , 思念成疾 , 他也都看在眼里 , 却从未放在心
上 。
毕竟他毫不在意自己这个小师妹究竟爱着哪个男人 。
可是有些事情好像在悄然中发生了变化 。
她落水之后性情大变 , 谢衡之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 竟会无可抑制地在意那
洗手与他做羹汤 , 亲手缝制新衣 , 为他挽发冠绣香囊 , 桩桩件件 , 都像刺扎在他心里 。
甚至 , 她手臂上那道疤痕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她曾经为了和那个男人私奔做出了多大的决心 。
就那么爱吗 ?
一个蠢笨不堪得意忘形的莽夫竟值得她为之不顾一切私奔 ?
如今知道他为了权势已经求娶他人倒是知道后悔了 。
当初那你侬我侬的两年时光竟一点没看穿这个人 ?
商大才女眼光也不过如此 。
煦了灯的书房没有一丝声响 , 这便让谢衡之的气息声格外明显 。
他坐在书案前 , 尝试了许久都无法平息呼吸的力度 。
这时 , 他訾见桌上的和田玉臂搁 , 拙手就撂了下去 。
听到清脆的响声 , 他终于闭目 , 长呼一口气 。
天际刚透出一丝光亮 , 晨雾还未消散 , 院子里几个婢女已经开始洒扫 。
利春快步进来 , 瞧见了站在书房外头的刀雨 , 眼下一片青黑 。
“ 你值了个大夜 7“
刀雨点头 。
利春不由得往书房里看去 , 压低了声音问道 : “ 大人一晚上没睡 ?“
刀雨还是点头 。
思忏片刻 , 利春说 :“ 你先去歇着吧 , 我随大人去京郊查看雪灾的情况 。“
刀雨走后 , 利春本要拙手敲门 , 突然愚到了什么 , 又别过头理了理自己的仪容 。
这种炊岌可危的时候 , 他可不想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 。
等到确认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毛病 , 利春总算敲响了书房的门 。
许久 , 谢衡之的声音才传出来 。
利春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 , 在门口给自己打了一会儿气才推门进去 。
「 大人 , 「 他朝书案望去 ,“ 时候差不多了 , 该出发去京郊了 “
谢衡之端端坐在书案后 , 衣服还是昨日那件 , 可见确实没有合过眼 。
不过他脸上倒看不出来什么 , 无非是气色差了点儿 。
“ 昨夜呼延祈那边有没有动静 ?7“
谢衡之突然问道 。
利春 :“ 没有 , 他们回了驿馆就考者实实地 。“
谢衡之又问 :“ 宫里呢 7“
这问的就是龙椅上那位了 。
利春不敢随意措辞 , 谨慎地说 :“ 今早圣上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诵持功课 。“
谢衡之闻言 , 并没有说话 。
诚如呼延祈所说 , 若圣上当真确信是他们胡拔在挑拨大梁和赤丘 , 那他昨晚就
不会毫发无伤地离开皇宫 。
谢衡之也没愚过能将胡拔一击毙命 , 他要的只是圣上的疑虑 。
显然 , 眼下已经到了他因势而动的时候 。
沉默半星 , 谢衡之站了起来 。
取下挂在一旁的大肇 , 大步朝外走去 。
利春连忙跟上 。
踏出书房时 , 却见谢衡之脚步停下 , 往寝居望去 。
那里灯火通明 , 曹嫁嬉和锦葵都候在外面 , 瞥见他的时候两个都心府地缩起了
脖子 。
利春不知谢衡之在想什么 , 许久之后 , 他终于收回目光 。
“ 进宫 。“
因仁乐帝修道喜静 , 太一宫饲养的活物虽多 , 却常常鸦雀无声 , 让人踏入便感觉到一股诡诱 。
谢衡之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氛围 , 进入正殿时 , 内里静幽幽的 , 只点了极少的灯 。
前方宝座上传来低沉的声音 。
“ 来了 7“
谢衡之垂首 , 朝着宝座上的仁乐帝躬身行礼 。
仁乐帝斜倚着扶手 , 只拿了抬下巴 。
“ 免礼 。“
待谢衡之站直了 , 座上的人拿眼端详着他的神色 。
许久 , 才道 :“ 你既然来了 , 孤也想听听你的意思 。“
谢衡之垂着眼普 , 恭顺不言 。
仁乐帝便起了身 , 负手朝窗边踢去 。
“ 你认为赤丘之事 , 胡拔参与了几分 7“
谢衡之道 :“ 臣不敢断言 。“
他的回答 , 也正是仁乐帝犹豫未决的根源 。
仁乐帝说 : “ 若此事的确是胡拔挑拨为之 , 那断不可轻信 。“
即便那呼延祈昨夜在绥桐殿指天发誓 , 解释之言也不足以洗清嫌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