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愿意认我吗?你还把我当做女儿的……”
“那不然呢?”时序笑她,“且不说你本身就是我亲闺女,哪怕是个冒名顶替的,怎么也养了六七年了,还能扔了不要不成?”
就在他话音刚落,时归一头撞了过来。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再无压抑地号啕。
时归被吓坏了,便是哭着,也要一声接一声地喊着:“阿爹,阿爹……”
时序不厌其烦地应着,受其情绪感染,眼眶也沾染了一点红,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儿,想到刚刚听到的许多,如今只剩庆幸——
还好,阿归逃开了书里的命运,终找来他身边了。
“爹的宝贝女儿啊……”他低声感叹着,按在时归背后的掌心不觉用力,完全不敢去想,倘若女儿没有从舅舅身边逃离,待他寻到一堆枯骨时,又该是何等的痛彻心扉。!
必然是时序与他一样重生了,对他的死谏怀恨在心,这才会对他施以报复的。
在听见“死谏”二字后,本漫不经心的时序顿时坐直了身体,微微眯起眼睛:“哦?”
之后,便听赵思钰将他的事娓娓道来。
没有人知道,如今的赵思钰,与当日在殿试场上被饿晕过去的废物早就非同一人。
也不能说他与那个废物毫无干系,非要说,大概就是——
他死过一次,又活了。
上一世,他苦守文人风骨,宁愿忍受冷水浣衣,宁愿一次又一次地饿晕在课堂上、赶考路中,也不肯接受商贾富商等的资助,硬生生蹉跎数十年,到头来便是勉强挣扎到了京城,却还是在考场上出了丑,甚至遭了皇帝厌弃。
即便如此,他仍未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后因家中水患,寡母死于灾难,他丁忧三年,原就在朝中没什么出头可能的他,境遇更是雪上加霜。
他在京城蹉跎二十余年,始终不曾被授官职,原以为就要这样碌碌无为至死了,谁知忽然有人找来,说可以给他一个小官,而他则要在朝上死谏司礼监掌印。
在那时的赵思钰心中,司礼监掌印本就属奸佞之辈,他等文人,合该为王朝而死。
于是,他被安排入朝,又在他人的授意下,在群臣围歼掌印之时,以死为谏,以明心智。
也不知是不是他命不该绝,还是老天开眼,他在撞柱后并没有死去,而是从此瘫痪在床,只余双眼还能动弹。
后来他听说,当日他的死谏对掌印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祁首辅更是抓准机会,对其发起最后的攻讦。
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赵思钰便想,他能为铲除奸宦出一份力,也不枉来这世间一趟了,或许等掌印倒台后,祁首辅能看在他曾经的贡献上,为其追官表彰。
谁知追官表彰没等到,他先等来了司礼监的走狗。
掌印是否身死,他不知道。
他只知他是被人一片片削下血肉,一节节敲断骨头,最后生生痛死的。
重来一回,赵思钰大彻大悟。
说什么文人风骨、孤傲清高,说白了,如何又能比得上权势富贵来得重要?
那司礼监的掌印,再是名声恶劣,不还是在朝堂嚣张肆意了几十年,哪怕最终身死,
也将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至于是好是坏,皆不影响其身前潇洒。
于是他便想着,这一回,他一定要早早攀附上司礼监掌印,这样背靠司礼监,他也能在朝上威风几十年了。
至于日后掌印倒台也不怕,他只要提早收集些掌印的罪证,等日后祁首辅上台,他便靠着这些罪证投诚,如何也能保全了自己。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重生的时间太晚,竟重生到了殿试之后,若他能重生在幼年,他一定会劝母亲早早改嫁,也一定不会再拒绝商贾的资助。
以他的资质,若没了早些年的困苦,他早该通过科举,便是一甲也非不可,也早该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才是。
……
赵思钰只讲了他的上一世,重生后的心路改变,尚未来得及与时序表明,就被一拳砸晕了过去。
彼时,时序站在昏暗压抑的牢房里,望着赵思钰的目光闪烁跳动,疑惑与不解并存。
若非时归对其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时序只会将他所说的重生当做癔症,但时归既再三提及……
这才有了他将宗卷拿给时归看的一幕。
不远处,时归翻到最后一页,起伏不定的心绪终于慢慢平缓了起来,回顾宗卷中的全部记载,她也差不多捋顺了。
原来,赵思钰是重生的。
如果赵思钰是重生了一次,他已经历过一世贫苦,也清楚一直坚守孤高的下场,那么重来一回,他重新入朝后一改清高作态,反去攀附阉党、狐假虎威,便有了解释。
难怪当初在东阳郡时,他明明不会水,却还是跳入激流中,欲将落水的祁相夷救上去。
又难怪他先与司礼监投诚,后又狠狠背叛。
只因他知晓司礼监终将倒台,所以才一边借着司礼监的权势,一边暗中搜集有关掌印的罪证,从而为日后案发做准备,好在司礼监倒台后继续保全了自己。
换位思考,赵思钰的作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