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的眼睛,向施应玄手中伸了回来。
她回头向张绗青点了点头,张绗青得到回应,伸手将符箓置于半空,凝诀催动。
神像身下的水流逐渐变为坚硬的石头,一点一点地将庞大的石像托了起来,施应玄也拉着回雪冲出了湖面,掠上树梢,将回雪的另一端缠在了粗壮的树干之上,骈指凝诀,用灵力催动回雪不断恢复原来的长度。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湖底传来,好似地动山摇的震颤,不知过了多久,那神像的肩膀才一点点露出了水面,张绗青盘腿坐于其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指尖灵力大盛。
石台变换着形状,不断垒高,神像的身体也逐渐摆正,直到最后一声巨响闷闷地砸在水中,水流凝成的石台瞬间消散,在水中不断荡开涟漪。
张绗青筋疲力尽,有些吃力地撑着石像,回雪迅速卷上他的腰肢,将他带至岸边,落到施应玄的怀中。
“……没力气了。”他眼睛半闭地靠在施应玄的怀中,脸色有些发白。
施应玄托着他的腰坐到了地上,说:“我知道。”
他灵力损耗的太快,一时间很难缓过来。
“当——”
遥远的磬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接连几声,二人抬目望去,便见湖中的神像身上开始泛起柔光,灰扑扑的石衣不断脱落,露出了内里晶莹剔透的青玉。
空潭泄春,古镜照神。
体素储洁,乘月返真。
这一幕所带来的震撼几乎难以言表,施应玄看着神像低垂的眉目,只感觉自己的思绪被骤然拉远——宇宙、天地、自然,凡间田垄的沃野,瑰丽磅礴的星盘,冰川、森林、平原、沙漠,人与人的相遇、分离,穹顶那轮亘古不变的圆月,由远至近,逐渐跌落……
施应玄慢慢闭上眼睛,听着悠远的磬音渐渐休止,像振翅的飞鸟终于落在枝头,清澈的眼睛透过万片林叶中望向了自己……她睁开眼,看见了宇宙恢弘的臂膊。
“哗啦——”
水流声蓦然响起,神像相拈的双指中出现了一朵重瓣层叠的巨大昙花,花瓣洁白娇嫩,清澈的水流从瓣尖落下,砸入湖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阿玄,你看那神像后面。”
听到张绗青的话,施应玄循目望去,看见那神像左侧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银色的流光。
二人起身往右侧走去,很快看见了一柄极为庞大的巨剑,一半剑身浮于湖面,其下的剑柄正被那神像执在手中。
左手仗剑,右手拈花,原来这才是神像的全貌。
张绗青笑起来,侧头对施应玄说:“许个愿吧。”
神需愿力方可成神。
施应玄点点头,一起和他在神像身前屈膝跪下,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待到睁眼,那一花一剑已经变成了正常的大小,静静地躺在二人身前,湖中的神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未曾发出一点声息。
施应玄伸手把剑拿起,一道金色的门缓缓开在了二人身侧,抬目望去,外面是飞流直下的千丈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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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扶摇榜,施应玄就用千里传音符联系了萧缇桢,萧缇桢听闻此事,立时去禀明了风藏雨。
寰中息府并无宗主,除了外门事宜有专人打理外,其余大事皆以几个还虚期修为的道君为尊,知晓了扶摇榜开在了浮幻境后,风藏雨亲自前来此地,在确认所有修士都已经离开秘境后,布了结界将瀑布入口彻底封死,未免在扶摇榜消失之前有妖修闯出此地。
风藏雨来去匆匆,听萧缇桢说是临时从闭关的洞府中出来的,走的时候甚至没多和施应玄说句话,施应玄念及师父将至合道期,许是有很多东西要面对,便也没敢多加打扰,只道回山后再叙。
扶摇榜关闭后,有所得的修士喜气洋洋,无功而返的修士则败兴而归,原本挤满了人的山涧几日之内又恢复了冷清。
施应玄几人也暂时先回到了寒州,准备休息三日再行归山。
至黄昏时,飞云鸢落在寒州城外,几人进了城门,徒步走回了宁王府。
张绗青灵力耗空,有些虚弱,一直嚷嚷着难受,踏进院门的时候硬拉着施应玄进了他房间,众人看见了也没多说什么,倒是见叶还盈和令浮月走远之后,房间在张绗青隔壁的循墨才说了一句:“记得设个结界。”
张绗青刚想问什么结界,下一息便反应了过来,脸颊迅速泛起红晕,眼神闪避地别过脸,伸手关上了房门。
施应玄也听见了循墨的话,不过她没什么反应,见张绗青耳根都红了,还火上加油地问了一句:“要设吗?”
张绗青瞪了她一眼,色厉内荏地说:“不设!我又没想干什么!”
“真的吗?”施应玄显然不信,反问了一句,说:“那你把我拉到你房间干什么?”
“我、我……”他结巴了一下,下意识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反驳不出来什么,破罐子破摔地凑近她,低声说:“……那就亲一下。”
他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施应玄知道他这一次是有点吓到了,他们在山上安稳了太多年,第一次又重新面临危险和死亡,他有点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