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顾家侯府的飞檐,前厅的朱漆大门就被人“砰”地一声推开。
顾廷烨一身墨色锦袍,腰间玉带束得紧实,步履生风地跨进来时,靴底碾过门槛带起的木屑,都透着股压不住的火气。
他目光扫过厅内端坐的三人,最后落在主位上的小秦氏身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母亲倒是好兴致,昨日大清早的,就撺掇着四婶五婶给我家娘子下马威?”
小秦氏正端着官窑茶盏抿茶,闻言手猛地一顿,茶沫子晃出几滴在描金茶托上。
她放下茶盏,脸上堆起惯常的慈和笑容,起身想去拉顾廷烨的胳膊:“二郎这是说的什么话?昨日不过是四弟妹瞧着红绡可怜,想给她寻个安身去处,哪成想明兰姑娘性子烈,竟自个儿跪了祠堂……”
“可怜?”顾廷烨猛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小秦氏踉跄着后退半步,鬓边的珠花都晃歪了。
四叔在旁见状,立马拍着紫檀木桌站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顾廷烨!你怎敢对母亲无礼?红绡本就是你屋里伺候过的人,如今你娶了大娘子,就想把人抛到脑后?我顾家的规矩,容不得你这般薄情寡义!”
顾廷烨转头看向四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上前两步,俯身盯着四叔的眼睛,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四叔这话,是是欺负我脑子不好使吗?那红绡究竟是我房里的还是四叔房里的,在场的人心里很清楚!
当年有父亲在,我没法说,要是有人想要胡搅蛮缠的话,我倒是不怕,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四叔的脸“唰”地白了,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嘴里嗫嚅着:“你……你胡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顾廷烨直起身,声音陡然提高,震得厅内挂着的字画都微微晃动,“当年若不是继母帮着你遮掩,对外栽赃说红绡是我房里人,你以为你那点龌龊事能瞒到现在?如今倒是有脸站出来当好人,逼我家明兰纳她做妾?我告诉你,没门!”
五叔在旁一直捻着胡须装老好人,这时见场面僵得要炸,连忙打圆场:“二郎,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再说‘父母在,不远游’,你刚成婚就想着搬出去,传出去旁人该怎么议论咱们顾家?”
顾廷烨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五叔,眼神里满是不屑:“五叔这话,是想让我家明兰落个贪财的名声?我从南疆凯旋,官家赏了黄金万两、绸缎千匹,还有我外祖白家的家产,加起来何止百万。
若是母亲拦着不让搬,旁人会说她疼我夫妻二人;可若是传出去,说她是贪图我这些家产,不肯离开侯府沾光——五叔觉得,我母亲的名声重要还是我搬出去重要?”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四叔五叔的气焰。
小秦氏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如今顾廷烨是御前红人,若是真有人把这话传到官家耳朵里,别说她想暗中算计白家的家产,怕是连侯府的体面都保不住。
她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也软了:“二郎如今是朝廷重臣,想搬出去住也无妨,何必说这些夹枪带棒的话伤和气?”
“多谢继母‘体恤’。”
顾廷烨拱手,语气里的讥讽藏都藏不住,“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就不陪诸位‘家人’闲聊了。对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瞥了一眼厅内,“这侯府里的长幼尊卑,日后也该好好论论,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欺负我顾廷烨的娘子。”
说完,他转身就走,朱漆大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留下小秦氏和四叔五叔在厅里脸色铁青。
而此刻,顾家大郎正坐在自家院里的藤椅上,听着小厮汇报前厅的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低声对身边的他身旁的夫人说:“二郎,想跟侯府划清界限?没那么容易……澄园就在隔壁,我那姨母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不得安宁。
娘子,你可要记清楚了,莫要掺和进我那继母和二郎的争斗中,我虽然是顾家家主,可是这侯府的爵位日后还是会落到二郎手上,咱们没必要上赶着给我那继母小秦氏挡枪!”
顾廷烨离开侯府,没去军营,反倒直接回了暂居的小院。
明兰刚被丹橘叫醒,正坐在镜前揉着眼睛,见他进来,连忙起身:“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日要去军营点卯吗?”
顾廷烨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瞬间放软:“再重要的军务,也比不上我家娘子。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明兰被他拉着上了马车,心里满是疑惑。
马车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在一处气派的朱漆大门前。
顾廷烨先跳下车,然后伸手扶她:“到了,你瞧瞧。”
明兰抬眼一看,只见大门上挂着一块黑檀木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