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的人不通晓玄奇幽冥,以为鬼魅来去无踪很正常。实则并非如此。”
离体的魂魄可以藉由凭依远行千里,或藏匿某处,不过需要特定的物件来与尘世相连,否则不出几日即烟消云散。
“它被驱逐出刘小姐躯体,岂能悠闲自在地等三日之久?若真能来去自如,也不需借符箓进入刘府了。”
进入刘府后,假五通神最先附身的是供奉用的纸人。
那些纸人依半吊子僧人所言,安置在堂屋的香阁旁,紧挨刘氏先祖的灵牌。
仙长驱邪时,一把火烧了那堆纸人纸马。
“能用来凭依的物件,有什么条件?”
伊萨对于妖精鬼狐一窍不通,只能询问翎儿。
关翎招来那两名鬼神,再向他们确定了一遍。
“除了凡人的躯体,沾了人血的东西也行。”
“人血……”
伊萨一听立即皱起了眉。
“莫非说……”
关翎点了点头。
僧人给刘老爷的符箓,以及特意让他供奉的纸人,怕是在墨里混了血描画的。
甄映雪的蛊虫,没有意外的话,饮过血。
而纪离鸿那两朵缚了人魂的血红百合,制作方式更是毋庸置疑。
“那你这两天不是……难不成说他就是借了这种……”
伊萨指着她的手指略微往下移了移。
关翎一口咬住他伸过来的手指。
“虽然是能借这种方法进出刘府,不过我是他,靠女人的癸水穿梭人间,宁可一死。”
“所以你今天出府,是为了找沾了人血的东西?”
伊萨抽回手指,吹了两下,托起下巴。
“原来的计划是如此。”
关翎绕着桌子踱步。
四夫人交给了另三人,她与伊萨负责找假五通神的线索。
“我瞧了一圈,刘府里没人意外受伤。”
与伊萨出府的时候她里里外外仔细留意了一遍。
过日子少不了磕着碰着,她本以为符合条件的对象不少,结果溜达了一天,也没见刘府有哪名家丁奴仆受过伤。
府里蓄意用人血制作的符箓与纸人纸马早烧了,五通神假如没有找到可以依附的物件,应该恰如那名修气士的计划,烟消云散了才对。
“既然没人意外受伤,就是有人故意替五通神解了围?”
关翎扁了扁嘴,点头认同了伊萨的说法。
“哈啊,那可有意思了。”
伊萨轻笑,摇了摇头。
“四夫人来路不明,刘旺一体二魂,还俗的假和尚送进来一个假神,结果这假神有内应。刘府真够热闹的。”
难怪那名仙长一跑了之。
“你现在把他交给刘府的人,难道想借他搅起一潭浑水,好浑水摸鱼?”
以武子微咋咋呼呼的性格,恐怕刘老爷的后院已经炸开锅了。
“因为五通神的要求,四夫人如惊弓之鸟。我不过是问了下她的来历,她就对我百般防备。她怎么可能不防着你们?”
关翎点了点伊萨。
“他们傻愣愣地盯着四夫人,不知道要盯到什么时候去。四夫人也不是五通神的对手。”
四夫人可以魅惑刘老爷处处针对严姑娘,却没防备五通神溜回刘府,大概她连刘府有五通神的内应也没发现。
“她一心藏起自己的秘密,反误事,叫五通神钻了空子。既然她不给我们任何机会接近她的秘密,不如乱中求变。”
关翎一抬眼,瞧见伊萨冲自己笑。
“笑什么?”
“你有时候像心无城府,只知道淘气的小屁孩,有时候又老奸巨猾。我笑你跟小龙是同一类人。”
他话一出口,旋即皱起眉,似乎为自己的想法惊骇。
二皇子出生时乃是鹿胎。
关翎在幻境里看得清清楚楚。
小鹿尚未生角。
神明化体成鹿,毛色也许能变,凭血肉模糊的鹿胎看不出究竟是哪种鹿。
太祖因此相信清源皇后与人私通。
重溟君住在煌海之滨,太祖不可能不知道他能化形夫诸。
白云楼里水如镜与纪归鸿有过露水之缘。
另一个王慕晖又因自己被植入地脉心生怨恨……
种种琐事关联起来,要说关翎从未想过自己与尾济的关系,就太过自欺欺人了。
但有说不通的地方。
神明结为连理,关系山河变幻,不可随意断开。
姻缘断绝易引发地动山摇,与凡人可通过一纸和离书解除的婚事不同。
既然如此,那也不可能不动声色地为他人介入。
太祖缘何仅凭鹿胎就相信清源皇后与人有染?
若水如镜与苏檀真是堕入轮回的清源皇后以及太祖,为何她与纪归鸿做出了越轨之举,又未引发天灾?
即便太祖真的沉迷女色,托词清源皇后与人私通,另娶萱国公主,同为神明,他凭什么将清源皇后打入地脉做成人柱?又为什么为此杀了四十万俘虏?
要知道世称“先天化物”的神明,与世人视作“神只”的鬼神仙灵有天壤之别。
太祖是否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