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这也太过诡异了。
曹休忽然想到了什么:
“照军师所言,一旦我们追吴至江陵,吴房陵之师势必退还夷陵、江陵二城。
“到时候我们兵分二路,一路向房陵,一路向江陵?”
通房陵的山道有无数条,但大军想进入房陵,便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是逆汉水入堵水,向南经过上庸,再往东去房陵,现在上庸已为蜀夺占,这条路行不通。
还有一条,则是自沮水入房陵。
但沮水通道在吴人手里,通道的出口便是当阳的麦城。
麦城西面便是夷陵。
东南则是江陵。
若未能挫败吴国,便分兵进入房陵,一旦出现意外,便极有可能被吴蜀二国堵死在大山里。
这与曹休一开始的计划,差距太大了。
彼时曹休虽欲取江陵,但上庸、房陵在手,无后顾之忧,江陵战事倘若不济,还能逆汉水回护上庸。
今上庸骤然被夺,不论魏吴,情势都是急转直下。
闹到最后,结果很可能是魏、吴全部退出房陵,任房陵由蜀国染指。
“不论如何,只要吴不与大魏言和停战,最后得利的定然为蜀。”
曹休皱起眉头,看向汉水楼船。
“陛下天使去不復返,孙权已有西城一败,麾下大將步騭、诸葛瑾俱皆为蜀所擒,如此颓势,其仍不欲与我大魏联和討蜀,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天子遣使往说孙权,曹休作为大魏宗亲,兵权第一的大司马,自然是知晓其间內情的。
大魏如今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孙权趁势称帝的时机。
一旦孙权称帝,蜀国视吴为贼,则必不与吴再次结盟,吴蜀二国唯有一战而已。
现在遣使往说孙权,则是佯与孙权议和討蜀。
待孙权称帝,蜀吴交战,大魏再择机而动。
伐吴討蜀,尽在魏之一意,而不在吴蜀。
但其中最让曹休质疑的一点,是孙权凭什么称帝?
桓范神色倨傲,道:“孙权倘欲称帝,须有一胜。”
曹爽看向桓范,微微讶然,少顷又嗤笑一下:“军师在说笑吧?孙权有此大败,仍欲称帝?岂不惧为天下笑乎?”
桓范对曹爽小儿之问並不理会,只是面无表情斜眼看向曹休:
“大司马,依吾之见,孙权与我大魏对峙无功,却又不退。
“必在等胡质率江夏水师出於江水,截其后路。
“吕昭、尹大目所统步骑数千,恐怕也已为吴人所探知。”
贾逵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桓范。
此人虽刚戾自大,倒確实有那么几分真本事在。
虽无德却有才,正合《求贤令》招揽天下贤才的初衷了。
如今大魏才德兼备的老臣相继凋零,欲寻一才德兼备之人佐魏,简直难比登天。
而眼下,大爭之世没有丝毫要结束的跡象。
蜀国北伐,大魏局势急转直下,每况愈下。
这这种情势下,有才无德之人,却是要比有德无才之人更为大魏所需要了。
曹休对於桓范之言先是疑惑,思虑片刻后终於恍然:
“军师意思是,孙权打算佯败,诱我大魏深入?!”
桓范倨傲頷首。
待桓范与曹休、贾逵设计已毕,曹爽上前对著曹休抱了一拳:“大司马,请让末將戍守房陵!”
曹休顿时皱眉否决:“胡闹,陛下让你跟在我身边歷练,不是让你去犯险的。”
…
汉水。
楼船。
终於平復了心情的孙权,召来陆逊、徐盛、留赞诸將,將上庸已为蜀所克之事与眾將道来。
孙权长嘆:“若是当时能有人遣使与上庸魏將交通,则蜀必不能张狂得势。”
留赞闻此头脑一懵,当即单膝跪地,向孙权请罪:“至尊…是末將无能!末將……”
孙权摆了摆手,嘆了一气。
虽嘆,却又无可奈何。
潘璋是没有这个脑子,留赞是不得他这个至尊授权,不敢擅自做主与魏人接触交通。
不多时,有斥候忽至。
“至尊,魏江夏太守胡质出於江水,断我粮道!”
“魏国步骑数千,已至青泥以东绿林山內!”
孙权頷首:“撤吧。”
吴军佯退。
…
汉中。
阳平关。
相府令史李福闻得身后马蹄踏踏而来,便知是往成都送消息之人,遂命人將车驾驱至道旁,给驰马的驛卒让开道路。
“待驛骑到了拦他片刻,问一下上庸战事如何。”
往江州、白帝送消息的驛卒不须出阳平关,走金牛道,而是直接在南郑便转弯向南,走米仓道进入巴西的汉昌、宕渠。
而他昨日刚从南郑出来,南郑要往成都送传的消息,已经全部被他揽收起来了。
昨夜与汉中太守向朗畅谈一宿,李福著实睏倦,在车上眯起了眼,当马蹄声越来越近,彻底平息,他听到了马儿的鼻息声时,才睁眼扭头朝那驛骑看去:
“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