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命名为玄武门,南门命名为朱雀门。
这明显超越礼制的命名,让蜀中不少宫府重臣对李严非议日增。
丞相却没有因此问李严之责。
只跟朝中一眾文武说,李严受先帝託孤之重,是忠臣良將,因为爱面子、好虚名才取如此大名,不过是一些唬人的虚名而已,无甚大碍。
李严於是上书,说自己起这么些名字是给天子准备的,希望天子能移都江州。
江州为益州枢纽,巴蜀门户,倘若天子移都至此,一能威慑四方,二能虎视荆州。
朝廷將此议打回。
但李严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开始变本加厉。
在江州南城筑成后,江州立体防御体系唯一的缺陷,就是南城西面有一条狭窄的鹅岭通道。
李严於是在通道上增设关隘,在鹅岭上修筑卫城,名义是拱卫遥遥相望的江州母城。
朝议再起。
李严根本不是在防东吴,是在在防江州西北的成都。
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为防永安不测,抵御东吴嘛。
但在朝议后,李严竟还不收手。
他勘探江州地形,决定把鹅山以东,南城以西的渝中半岛最狭窄处挖空,挖出一条比襄阳护城河还宽还深的护城河。
沟通嘉陵江与长江,使渝中半岛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岛。
李严没有请示朝廷便准备动工。
当他大征民夫的消息传到朝廷,朝中无人不惊,文武沸反盈天。
丞相终於颁下教令,阻止李严。
谁都知道襄阳有多难打。
一旦江州成为襄阳一般的岛城,大军虽百万亦无尺寸立锥之地。
那么吴军確实打不下江州,可汉军同样也打不下江州。
李严但凡生出异心,蜀中的军事力量,便只能控制成都平原及成都西南的南中诸郡。
至於广汉、巴郡、巴东、巴西、江阳、涪陵、白帝,甚至是汉中,全都要被李严事实上控制。
有无叛汉之心尚未可知,但拥大军数万的李严,妄图独霸一方,另立中心,与丞相分庭抗礼的野心已是路人皆知。
打那以后,不少人都劝丞相,李严腹有鳞甲,恐有割据不臣之心,希望丞相能把李严弄到別处去,不要再让李严都督江州重镇。
或许是希望能藉此事感化李严,让李严知道自己用心良苦,丞相还是没有听眾臣之劝,使其留任。
至天子亲征,李丰失期不至。
丞相终於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能靠他一颗赤心来感化的,有些人为了功名利禄,是真的可以从允文允武变得既蠢且坏。
一路南来,刘禪偃旗息鼓,並未多作声张。
李严虽为江州都督,但刘禪並没有遣任何人向李严通传西城、上庸得胜的消息。
对於天子亲至江州之事,李严更是一无所知。
当他从城门將军那里收到消息,说楼船將军陈曶已至,邀请他出城一敘时,他是不屑且愤怒的。
“小子敢尔?!
“纵其父陈到亲至,亦当主动弃船登城,求访於吾。
“他何德何能,安敢邀吾至城外一敘?!
“就因为他功封楼船將军?!
“不见!”
城门校尉悻悻离去。
不多时,再度折返。
“將军,少君也回来了!”
“什么?!”李严既惊且喜。
然而这惊喜稍纵即逝,其人马上跟川剧变脸似的瞬间变了顏色,嘴里骂骂咧咧:
“这孽畜还知道回来!
“半年来我与他去信无数!
“他倒好,除一开始回信两封,后面三四个月没给我回过一字!
“现在更是了不得了,既然已经回了江州,竟不先来拜见父母,反而跟那陈曶在城外做什么?!
“难道要我这当父亲的去为他接风洗尘吗?!
“真是孽畜!
“不孝之子!”
李严虽一边嘴里怒骂,却又一边穿衣著履。
“將军,少君在陛下身边任事,公务繁忙不比从前,无暇回信也是可以理解之事。”
城门校尉乃李严心腹,从南阳追隨李严到蜀中,数十载私恩栽培,对李严忠心耿耿。
在江州,这样的將校不少。
託孤重臣,镇边数载,有这样的名头大义在身,纵使一开始不是李严亲信,经过几年时间栽培,慢慢也变成李严亲信之人了。
李严不置可否,前脚刚踏出门,却又止住,吩咐僕役:“庸奴,把少君回来的消息告诉夫人,让夫人准备少君最爱吃的饭菜!”
僕役闻言顿时拔腿便走。
不合礼制的鼓吹已备,李严跨上同样不合礼制的车驾,大张旗鼓地往城门而去。
街道百姓听到这熟悉的鼓乐,见到这华丽的车马,无不恭恭敬敬地避让道旁,向青罗伞盖下的江州都督投去敬畏的目光,却见那位江州都督衣著华丽,面色威严。
不能进入中枢有不能进入中枢的好处。
至少现在,李严很享受这种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而固若金汤的江州城防,又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