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西南约五十馀里,是涿郡最南的北新城。
北新城位于驰道西侧,驰道东侧是樊舆亭。
中郎将马延驻屯于北新城,该部隶属于范阳城中的前部都督沮授。
马延也擅长统御骑军,所部只有五百馀精骑,皆马延宗党构成,另有千馀乌桓义从。
这些乌桓义从是从代郡、渔阳、上谷三郡逃离,迁入中山、常山、上党三郡国后形成的新西三郡乌桓,区别于传统、强盛的东三郡乌桓。
本就是乌桓杂部与杂胡拼凑而成,这些西三郡乌桓义从没有那种强锐的部族秉性,也就能做些探查战场,拖延西军斥候的工作。
徐晃已经展开针对范阳城的围城工作,城北前哨营地扎下后,并没有急着开挖围城的工事,而是出轻骑越过范阳,开始驱逐范阳以南百里范围内的袁军斥候、信使以及各种活人。
不肯撤离的百姓————徐晃也不介意抓到军中编为苦力。
是以,双方真正的第一次千人级别交战就爆发于樊舆亭。
樊舆亭只是一座破落路亭,幽冀二州之间持续的战争,早已让原来的路亭、
亭驿职能瓦解。
樊舆亭沦为了一个远近皆知的地名,附近的乡邑也成了袁军临时改建的据点。
据点守军只有三百馀人,奈何进围这里的晋军只有步骑两个营,两个营不足两千人的军力————引得周围袁军出动野战力量,企图迅速围杀、击溃这支冒进的西州叛军。
马延驻守的北新城守军三千馀,马延也率步骑两千出战,顺道路直趋而来。
当他抵近战场时,就见普军步兵依托战车,在驰道左右结成两个可攻可守的冲击方阵,而对方的骑军分成五队,每队百馀骑,组成十字阵立在车阵身后。
马延勒马仔细眺望,询问先抵达战场,并与晋军斥候搏杀一场的前哨军吏:“不是说敌军只有两营兵马?”
“是只有两营,其步兵改为车营后,编制不想竟有千人之众,且披甲之士不下八百。”
前哨军吏脸上有血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或袍泽,还是敌军的。
马延见他心有馀悸的模样,就继续观察敌阵,不见对方车骑数组有任何的异常举动,就那么静静伫立,等待己方的围攻。
这支孤军,仿佛是故意来范阳之南挑衅、吸引附近袁军来围的。
附近布防的袁军若是坐视不管————这对布防的袁军而言,其实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很伤士气,这意味着各种千人以下的据点遭遇晋军袭击时,附近营垒的友军会采取敷衍态度,行动也会异常的迟缓。
高干、袁熙、牵招三军复没之后,袁军这几年也渐渐不再那么忌惮赵基的晋军,反倒跃跃欲试,很想与晋军拼杀一场————特别是赵基本人不在的情况下,晋军的威慑力下降何止三成?
而现在的为难之处,立刻就展现在马延面前。
作为目前抵达战场军职最高的将军,马延必须思考一件异常沉重的问题,那就是左右夹击对方后,若是不能快速击退,那对方蓄势待发的增援部队抵达战场后,己方怎么脱身?
至于更外围布防的文丑、焦触、颜良、高览是否会出兵接应————马延并没有这个底气,如果他们不来接应,那北新城周围的袁军会因这一战失利而失去反击能力,围绕北新城构建的战线也会瓦解,被晋军逐个蚕食,彻底失去灵活反击的能力。
现在不打,只是伤士气,若是开打,会伤筋动骨。
眼前只是车骑二营,对方后续增援部队不可能低于五个营!
战斗持续升级的话,那对方的增援部队会越来越多!
颜良、文丑各军也来增援的话,等于提前决战,还是仓促的决战。
马延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按兵不动,休养士马体力,等待后方更高级别的决断。
他能集合军队来樊舆亭这里截击、增援,其实就已经安慰了樊舆亭的守军,也鼓励了其他据点的守军。
现在静默对峙,虽然不胜,但也不算败。
他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他已经证明自己是有勇气与晋军前锋交战,这真的已经足够了。
马延想要对峙,等待后方高层的决断。
可与他对峙的是行中垒校尉郝昭,身高九尺有馀的郝昭如今不再那是个十六岁从戎的消瘦麻杆,现在的郝昭身形壮硕,鎏银明光铠撑的十分饱满,外罩一领绯紫两色斜织暗花菱纹的文武袖。
作为代理的名号校尉,郝昭军阶不过中校,可他头盔十分的张扬。
盔顶正中是三支大鹅羽,两侧盔耳上各插立两支鹅羽,使得他在军阵之中十分的显目。
见驰道两侧陆续集结而来的袁军约有五六千之众,却都迟迟不肯发动进攻。
这跟郝昭的设想预期略有偏差,他没想到河北兵将的战术定力竟然如此的沉稳。
要知道,他只有不足两千人。
而击败晋军前锋的威名,应该值得大多数寒门出身的河北将校冒险一搏。
可惜的是,马延出身赵国大姓,更类似于袁绍的合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