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洋决定不再去孙洪兴的公司上班。他阻止不了他们胡来,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知道这次小流氓来袭击他,肯定是老张他们搞的鬼,但他不想报案,怕一报案,影响到孙洪兴。但得给他提个醒,也算是尽一个老师的最后一份责任吧。孙洪兴要是继续与捣浆糊人一起胡作非为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而且他操作的这个房产联建项目,实际上也是违规的。他连土地也没有买下来,一些起码的批文都没有搞好,就让人交钱。名为联建,实际就是提前预售,或叫非法集资。
以前,他搭建的是一个建筑业的浆糊圈;现在,他又搭建了一个房产业的浆糊圈。你怎么能跟着他一起捣浆糊呢?
要是他收了别人的钱,最后工程开不成怎么办?这不是诈骗吗?如果他卷款潜逃,那这些客户不要来找你吗?你怎么对得起他们呢?
真的太危险了。这几天,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钱要赚,但要赚得合理合法,心安理得才行啊。
我朱洪洋宁愿受穷,也不赚这昧心钱。这样想着,他就给他联系的客户一个个打电话,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劝他们不要去交钱。
然后才给孙洪兴打电话。他先打他办公室有电话,没人接,再打他手机:“孙洪兴,前几天,有三个小流氓,候在江宁路上,想袭击我。”
孙洪兴惊讶了:“啊?真的?这肯定是老张他们搞的鬼。唉,朱老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们是跟黑道串在一起的,惹不起啊。你,没有受到伤害吧?”
“我把他们打跑了。”朱洪洋轻描淡写地说。这几天,他没去上班,也故意不给孙洪兴打电话,想看他是不是给他打电话,能不能二顾茅庐来请他。孙洪兴却一直没有打电话来问他,更不用说二顾茅庐请他了,说明他对老师也已经失望了。
“呃,孙洪兴,我想跟你说一声,以后,我就不来上班了,想找个稳定一点的打工活干。”
“哦?”孙洪兴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那你决定吧,人各有志嘛。不过,朱老师,以后不管到什么地方,说话做事得注意一点,真的。别人的事少管,还是多替自己想想吧。呃,我希望你,早点房子车子娘子,三子俱全,啊?嘿嘿。”
朱洪洋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他倒先教育起他来了。
“你也要好自为之哪,孙洪兴,也许你不爱听我的话,觉得我现在很穷,已经没有资格再对你说什么了,对不对?”朱洪洋不卑不亢地说,“可我真的替你有点担心,你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功,希望你远离老张这种捣浆糊人,走光明正大之路,凭真本事,把你的房产公司做大做强。”
孙洪兴不吱声。
朱洪洋继续说:“你操作的这个项目,要好好考察,论证一下,新的服装城,在上海究竟能不能搞起来?你这样操作,是不是合法?有没有风险?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你三思而后行。学生的成功,就是老师的骄傲,你说是不是?我等待着听你的好消息。”
师生两人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只是各自的想法不一样。在目前他们这种贫富悬殊的情况下,有点水火不容,谁也说服不了谁。
上海滩上的工作也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所以朱洪洋作好了准备,要是实在没有好的地方可去,就先到别人的工地上去做小工,然后再相机发展。
上海滩上各种档次的人都有,最好的人花天酒地,一天消费上万元,甚至几万元,眼也不眨一眨;最差的人,每天勒紧裤腰带,拾到两三元钱的垃圾,就能活命了。最好的人,有好几套房子,还在千方百计买房贪房炒房;最差的人,睡在路边桥下,还要被人驱赶。这种贫富差距也真够大的。
应该说,浆糊圈中的贫富差距,是目前我国最大的。因为有一个捣成者,就起码有十个捣败者。捣成者能赚十万百万千万甚至上亿的钱,捣败者则身无分文,还债台高筑,无家可归。你想想,一个人一年到头跑工程,两年到尾捣浆糊,只有出,没有进,能不穷吗?而浆糊圈中,却还常常是有钱的富人,捣没钱的穷人,所以说浆糊圈是一个专门制造贫富差距的黑圈,一点也不为过。
但流浪在城市里,奔波在路途上,挣扎在浆糊圈中的人,就是再穷,也都能活下去,也不知他们都是靠什么活命的?
朱洪洋辞了学生公司里的工作,心里就空空的,非常焦急。他既为自己的生存担忧,更为自己的前途着急。
这天,他正想出去买报纸,看招聘信息时,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就犹豫着接了。
“你是老朱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朱洪洋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是小何,那晚多亏你帮忙,我才没有上当,你忘了?”小何有些动情地说。
朱洪洋疑惑地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