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进来。
当晚,玉欢少主留宿在某处偏殿。
等次日起来,天气不好,地上天上都是大雪,一看便知魔尊心情。他竞然没来捣乱,栗音没多想,继续忙着收服魔域的事务。裴玉的确没去横插一手。
道门人多势众,魔域式微,留着别的人有用。他的想法很快得到证实,旁的男人明显也是这么想的。栗音去了一趟妖界,接回一尾小鲛人,早在行宫重新修建时她就特别嘱咐,偏殿之一以水为主,水道交错,水池宽敞。她把偏殿一部分安排给了鲛人,且听她对弟子的说辞,另一部分作客房,留给外海龙族。
她一去一回带回的不止鲛人,还有羽族的小少主。大能修士见多识广,裴玉稍微一想,羽族少主定是羽族老祖安排的,鲛人疑似外海龙族安排。
栗音给小孔雀也备了房间,但羽族的少主没法赖在她这里,她安抚一番,最后还是要把他送回羽族,而后又去安抚小鲛人,循着他的意见调整水道和布置星临就在魔修的行宫里安顿了下来,虽不喜旁的人族修士,但初来乍到,从往来行宫的弟子口中问了一二信息。
由宫人所指的方向瞧见整座行宫的正中,那处寝殿是魔尊的位置。鱼尾甩了甩,摆明不服对方霸占主位的行径,他转身遁入水中,却突然发现,水道里结了一层尖锐的浮冰,寒芒烁烁,分明警告。鱼尾巴用力一拍,以他的修为,只拍散了一点。受到修为压制,整条璀璨的小鱼在水里躁动了一阵,鳞片折射出的光芒在水中跃动,没一会儿消失不见,化形出水,直向她理事的静室而去。少男眼尾泛红,仿佛受了委屈,叫栗音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怎么了?”
星临贴到她身前,仿佛畏寒:“池水结冰了。”他眼角噙着一滴晶亮的水液,只差一点就能变成小珍珠。明明初见时他就在寒冷的天池,一点不怕冷,栗音还是取出披风拢了拢他瑟缩的身子。
这条小鱼也不拒绝,扯紧了披风后,反而和她靠得更近了点。静室的门没一会儿关上,想来是她帮少男取暖去了。雪山血池大雪纷飞,寒气袭人,直到天色渐晚,雪也未停,栗音把小鱼送回水池,出来没走多远,就见回廊里站着个人影。白发上大抵沾了雪片,有些闪烁的光泽,立着一动不动,仿佛入夜难眠。栗音步子一顿,走过去。
“做噩梦了吗。"她问道。
回廊外的雪势小了些,裴玉应了一声。
“嗯。”
神情如常,淡漠疏离,哪里像做噩梦的样子。栗音跟着这做噩梦的美人去了寝殿。
雪可算停了。
魔域共主,道魔边界的战事散去,除了魔域内部,和道门的关系尚需维护,新主身份特殊,偶有道修来访,互道两界的动向。不日访客来了三位,因为徒弟不认路,云谏剑尊只得看着徒弟过来。当日阵前对峙时,受魔尊印记提醒,应濯尘才发现,他没有印记。做师父的只能操点心,带着他跑了一趟,不然依弟子的不识路,独自前来恐折在魔域。
稍微提点了两句,由着徒弟和她去了,云谏候在会客殿,一侧魔尊不请自来,冷眼旁观。
云谏并不理会,回以冰冷的对视,兀自抚着剑柄定心。和他顺路同行的还有一个人,蓝衣长老气度温润,好似一点也没察觉空气中的寒意。
战事解除后,摇光珩结束软禁,自然来找徒弟。他喝了一口茶,打破沉默,微微笑道:“我都听说了,这位就是魔尊吧,我是她的师父,道门的师父。”
他不疾不徐自报身份,裴玉无意开口接话,红瞳只静静地看着他。茶杯里的水眨眼结冰,摇光珩不受挑衅,自如地放下杯盏。“魔尊威名道门无人不知,眼下战局消解,两界交好,实乃幸事,我那徒弟就劳烦尊上照顾了。”
他道,杯盏似乎被凝冰刺破发出了碎裂声,但至少表面和谐,谁也没动手。栗音给应濯尘打好印记,按他的要求,留在了手腕。她领着人回来,从容地无视氛围,将徒弟还给师父,问候了几句近来的情况,又看向她自己的师父。
“师父要留下来吗?"她也备了住处。
摇光珩微微摇头,他毕竟是个道修:“我今后会在北妄城坐镇。”负责密切关注她和魔域的动向与态度,坐镇北妄城。他顿了一下:“不过是轮流坐镇,除了我,还有沈长老,符长老,慕长老。”
话里少了些人,栗音看向黑衣剑尊。
云谏补足:“藏剑山属地内有临近魔域的城池,我偶尔会去驻守,合欢宗和医毒谷也是同样的情况。”
栗音了然。
她送走访客,想了想,着手安排起巡视边界,从藏剑山到北妄城,一路往东,就是合欢宗和医毒谷。
魔尊对此表示不许,雪山血池降下暴风雪,没有阻挡栗音的步子,她在外巡视后,带了枚香囊回来,雪于是停了。
玉欢宫少主巡视边界,最常去北妄城,大概是那里人多,道修轮番值守的情报不可透露给魔修,不过她有摇光珩从旁安排,可知慕长老、符长老和沈长老各自坐镇的时间。
因为猫崽鼠崽和小白猫交上了朋友,栗音有时还把灵兽们带上,七星剑花不大适应雪山气候,她交给了摇光珩照顾。猫崽鼠崽则跟着她,去找沈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