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开心,每日都在发愁。"黛黎回答。秦宴州见她的愁云罩脸,不解问,“您为何而愁?”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根本原因上。
黛黎苦笑摇头,对缘由只字不提,“州州,方才我与你说的那些,你就当做咱们母子间的秘密,别向任何人提起。”秦宴州点头说好,同时思绪转了几个弯儿。看来父亲并不知晓此事,且从母亲的语气听来,父亲一旦知晓必定不会让她离开。青年缓缓垂下眼。
从主院走出的秦宴州回首后瞧,他黑眸里收入一方小小的画像,时光在里面沉淀了许多人和许多事。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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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乐阿兄?"施溶月惊讶地看着主动来寻她的秦宴州。一直在她脚边打转的小白认得他,这会儿“汪"地叫了声,乐颠颠地跑过去。它月份浅,小小一团,身上的毛毛还炸着,衬得腿特别短,跑过去时像底盘刮地平移。
秦宴州俯身捞起幼犬,把它抱怀里,先撸了两下狗头,摸得它的小尾巴扇出风来,又在手里颠了两下,认真评价,“小白重了。”施溶月开心得很,“当然重啦,伯……小白可努力吃饭了,一天好几顿呢!”小白汪汪两声,小脑袋扬得高高的,似在自豪。又逗了会儿,秦宴州才放下小白,“茸茸,关于昨日那场宫宴,我有些事想向你打听。”
施溶月惊讶,“何事?”
秦宴州:“当时在宴上,我母亲是否有碰上什么特别的事,亦或特殊之人?”
施溶月下意识摇头,“没有吧。昨日二舅母就坐在我身旁,宫宴里有许多人试图和她搭话,但都很注意分寸,且全都是夸赞……“不对,有一事确实比较特别。“她自个说着说着,突然改口,“中途二舅母曾去过如厕,回来后忽然向周围人打听两个贵妇,并描述她们的相貌。其他人自然是知无不言,原来她们一个是尚方令之弟媳,另一个是都司空令之妻。”秦宴州追问,“后来如何?”
“当时好事者不在少数,毕竟二舅母入宴后并无对谁多加关注,遂纷纷问起缘由。二舅母说这二人口舌颇多,之后再无说其他。"施溶月说。秦宴州长眉皱得很紧。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她一直是个温柔又体面的女人。若非被冒犯得太过,绝不会当众给旁人难堪。
必定是那二人说了些什么……
施溶月见不得他眉头紧锁,正要着急,突然有一道电光窜过,“对了!重乐阿兄,我记得念夏当时跟着二舅母,你若是想知晓那二人说了什么,或许可以去问问念夏。”
青年闻言展眉,“多谢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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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和儿子一起离开后,黛黎开始着手准备。念夏和碧珀是很好的帮手,可惜不能带上她们,悄悄收拾这事还得她自己来做。不过比起那些,当下更重要的是让秦邵宗松口,放她先行回渔阳。那人敏锐得很,有什么风吹草动耳朵立马支楞起来。当初她从南康出逃,在这寻人并不方便的古代愣是被逮了回去。可不能让他察觉到。
傍晚时分,用完晚膳的夫妻俩结伴回房,黛黎一回来就翻匣子,找到秦云策先前的来信,而后又拿出她整理好的肥土记录小册。“秦长庚,我过两日回渔阳。"黛黎没问他好不好,而是旧事重提,直接告诉他她要回去。
秦邵宗停下斟茶的动作,“回渔阳?”
黛黎对他扬了扬手里的信纸,在心里对云策说了声抱歉,“对,我想先回渔阳。云策的婚事好不容易有着落,还是趁早定下吧。且最近启程的话,回到渔阳正好秋季,丰收以后要进行新一轮的堆肥,时间耽误不得。而长安新定,这边没主事人不妥,你肯定要留在这里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兵分两路走。”这个时代成婚的步骤很繁复,不像现代直接去一趟民政局就行,得过完三书六礼才能结成夫妻。
秦邵宗放下茶壶,没有说话。
黛黎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事情能在今明两天内谈成。这人要是不同意,绝对会一口否决,而不是不吭声。
黛黎继续说,顺便给他画个大饼,“我和州州先回渔阳,你和祈年茸茸留在长安,等你处理完长安的事务再带他们北上,咱们再一起辞旧迎新春。”或许是被她最后一句说动了,男人好半响后才“嗯”地应了声。黛黎呼出一口气,心头大石刚落地,就听秦邵宗说道:“夫人把祈年和茸茸一并带上。”
“不妥。"黛黎下意识拒绝。
秦邵宗长眉微扬,“为何不妥?”
黛黎努力找理由:“你在长安那么忙碌,身旁该多留一些能为你分忧之人。再加上祈年的老师崔先生仍在长安,祈年若随我离开,他往后的课没法上。秦邵宗想了想,“那你把茸茸带上。”
黛黎犹豫道,“茸茸她好像和隔壁的南宫小六娘子交好,这一路走来她总算有个女孩儿玩伴,她若是跟着我回去…”“红英多半想她了,让她早些回家,等过了年再来玩。”秦邵宗只一句,便把黛黎后面的话都堵没了。
父母思子心切,人之常情。
黛黎拧着细眉,直觉这事有点麻烦。她和州州会在回渔阳的路上离开,到时队伍肯定因此不得安宁,而她并不愿让这事波及到其他小辈……“不喜欢茸茸?"他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