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还是按照原路走。”
换句话来说,她已经走到这里,早已无法回头,而唯一的区别是,从今以后的选择,她合该多想一层。
二人走到茅舍之前,一股久住了人、未曾打扫就被废弃的刺鼻异味扑面而来。
顾清澄随手推开一间茅舍的门,屋内陈设一览无余: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张缺了腿的桌子,还有一个冰冷的土灶。
很显然,这里已经被不止被一拨人翻过了,凌乱不堪,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杂物。
顾清澄没有急着去翻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思索着。
根据当初黄涛给的线索,舒羽是病死的。
那么,一个重病将死的、赴京赶考的年轻姑娘,她的屋子里,最应该有什么?
是药。
是喝剩下的药渣,或是装药的瓶瓶罐罐。
她猛然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她对一旁还在翻箱倒柜的黄涛道:“黄涛,分头找。”
“找什么?”
顾清澄的声音冷静而笃定:“找药。药渣、药瓶,任何和汤药有关的东西。舒羽若是在赶考路上病死的,她住的屋子里,一定会有这些。”黄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重重点头。
两人不再漫无目的地搜寻,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药"这个关键点上,一间一间地排查着那些废弃的茅舍。
前三间屋子,都和第一间一样,只有尘土和腐朽的气味,别无他物。当顾清澄走到第四间屋子的门口时,她的脚步顿住了。黄涛也跟了过来,疑惑道:“七姑娘,怎么了?”顾清澄没有回答,只是凝神静气。在这片混杂着泥土腥气和腐败气息的空气中,她闻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众不同的味道。那是一股草药被反复煎煮后,渗入墙壁和土灶后,经久不散的淡淡苦味。“就是这里。“她轻声道,推开了门。
这间屋子和别处一样凌乱,显然也被翻找过,但顾清澄的目标非常明确,她绕开所有杂物,径直走到了屋角那个冰冷的土灶旁。在黄涛的注视下,她伸手捻了一抹灶灰,果然看到了残余的药渣。黄涛在一旁凝视许久,犹豫道:“七姑娘,就算这里真有人煎过药,也未必就是舒羽。”
“即便真是她,"他顿了顿,“也只能证明舒羽确有其人。”“我明白。"顾清澄缓缓直起身,环视这间破败的茅舍,目光渐深:“但那执棋人'既然煞费苦心引我来此…”
她话音渐低,似是在对空气自语:“这局棋里,必有他要我看的玄机。”黄涛更加不明所以,只能挠着头:“难不成……要我去村里打听,把她的坟给刨开瞧瞧?″
“连茅舍都难确认,何况坟冢?“顾清澄摇头,眉心蹙得更紧,“现有的线索中,究竟什么是确凿无疑,又最容易被忽略的?”“也是,要不我去找线人。"黄涛嘀咕着,“这世上有些活计,是断不能自己给自己干的。下葬算一个,找到经手的人就…”顾清澄听着他的话,原本蹙着的眉心忽然一松:“你说,这世上确实有些事必须假手于人?”
黄涛一愣:“啊?”
顾清澄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从黄涛身上,重新落回到灶台边的那一撮药渣上。
“黄涛,你有没有想过,“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执棋人′若是引导我们,为何不怕他留下的线索,被别人先一步发现?”她不等黄涛回答,便给出了答案。
“因为他留下的,是只有我们,或者说,只有我才能看懂的痕迹。”“舒羽病重的消息是你告诉我的,也就是说,执棋人'从一开始就算准了我们会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他若是要引导我们,必然会留下一个只有我们才能看懂的线索。“那么,他留下的关键线索,必然不是这间真假难辨的屋子,而是一个确凿无疑、无法被凭空伪造的环节。”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堆药渣,将黄涛刚才的话和自己的推断完美地串联起来:
“一个病入膏肓的姑娘,必须假手于人的,就是求医问药!”“这药渣,就是留给我们的信!”
“黄涛,"她顾清澄目光灼灼,语速飞快却字字清晰,“把这些药渣都收好。再去其他茅舍仔细搜寻,凡有药渣的,统统收集起来。”“晚些见到秦棋画,立刻问她一一这秦家村附近,最近的医馆在哪里?坐堂的大夫又是谁?”
黄涛看着顾清澄,看着她手中那撮不起眼的药渣,终于彻底想通了所有关窍。
他重重一点头,用一句话总结了顾清澄所有的复杂推演:“懂了!舒羽留下的线索不在村里,而在村外!”顾清澄轻轻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秦棋画的声音。“顾姐姐!黄大哥!”
“我看见那辆马车了!”
“那马车后面还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