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僵住,结巴着回忆,“还有诱书认字,排、排兵列阵。”
“流萤阵学过没有?"顾清澄未抬头,只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学,学过的。”秦棋画慢慢进入回忆,“有个叫只只的,还有叫知知的,哦还有芝芝…她们比我还小,却像个老教习似的。“她们说,那几个阵法、是平阳军人人都要会的。”“是吗?"顾清澄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温和道,“她们都在?杜盼她们都好?“对啦,大家都好。“秦棋画提起平阳军的伙伴们,完全忘记了来时的困窘,眼里泛出了别样的光,“我跑得最快,杜盼最能吃,知知医术最高……“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秦棋画皱着眉头,“您为何不让我提您的名字呀,她们问我,是不是也是舒羽先生的学生。”她委屈地抿了抿唇:“我、我都不认识舒羽先生……每月末她们祭拜先生时,我都插不上话……嘶!”
顾清澄听到此处,不由得一晃神,手上力道不觉重了几分,惹得秦棋画轻呼出声。
“奴婢错了!"秦棋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合规矩,慌乱着想抽回脚踝,却见顾清澄已将药盒放下,用纱布将伤口包好。“你来得及时。"顾清澄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明日便随我启程罢。”“启程?回阳城吗?"秦棋画抱着布巾,又振奋了起来。“对。“顾清澄颔首,去净了手,回到桌案前收拾满桌的信笺与白宣。方才与秦棋画的几番交流,局势已然已经有了几分明朗。镇北王再度盯上阳城,无非两个缘由:要么是为寻贺珩,要么是察觉了当初舒羽之死的蹊跷。
据秦棋画所言,贺珩月前便已抵达阳城。若真与镇北王府有所勾结,早该在她失陷三途峡时动手,何须等到今日?
如此看来……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信笺上,指尖微微一顿。郑彦死后,对方便有了动作。这般巧合,答案已然呼之欲出。早该有此日的。
终究,是被他们察觉了。
至于秦棋画担忧的拐卖之事,顾清澄反倒不算过于担忧。这些姑娘早已不是当年平阳女学里,需要她处处庇护的柔弱女子了。在当初救援阳城起,她们便习得流萤阵法,更在当地打出了“平阳军"的威名。
如今有知知等人坐镇,加之贺珩数月操练,即便正面交锋不敌,游击周旋却是绰绰有余。
再不济,她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决然。这一次,她愿再赌一次贺珩的真心。
他对那些姑娘们心有愧疚,想来……会成为她们的最后一道防线。这时,秦棋画弱弱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顾姐.…”见顾清澄转身,秦棋画凝视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双脚。“就是,明天启程,我可能、跑不动了。”“我知道。”
翌日清晨,秦棋画战战兢兢地跨坐在赤练马背上。顾清澄从身后环住她,单手执缰:“坐稳了?”“稳…稳…稳…"小姑娘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在马背上缩成一团。赤练不满地打了个响鼻,惊得秦棋画死死地环抱住赤练的脖子:“赤练大哥我真不是故意骑你的!”
这丫头平日总吹嘘自己跑得比赤练还快,从不肯学骑马,还常与这匹烈马暗中较劲。
如今倒好,双脚裹得严实,不得不委委屈屈地骑在赤练背上,双臂如铁箍般将赤练抱得死紧。
差点把赤练勒过气去。
顾清澄垂眼,提溜小鸡般将秦棋画的后领拎起:“既然觉得对不住赤练,这几日就亲自喂马吧。”
秦棋画缩着脖子,犹犹豫豫地偷瞄赤练,赤练也缩着脖子,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直到清脆的马鞭声响起一一
火红的骏马长嘶破晓,如流星飒沓般撞碎晨雾,向着临川城外的官道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茂县。
街头巷尾,人声鼎沸。
“凭什么!"有人怒吼。
“这样的魔头,凭什么入主涪州?!”
“你是说……许真大哥他们…”
“都被她害了?”
“那还能有假!”
“许真尸骨未寒,她却挂帅封侯!”
“咱们茂县人就是不认她!”
“许真?!我家许真啊-一"一个妇人手中攥着一张信笺,哭天抢地地嚎哭起来。
“天理何在?!”
“不能让她进城!”
“咱们自己护着茂县,谁敢带她进来,谁就是青城贼的帮凶!”人群的情绪如同烈火燎原,愈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