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窝蜂地挤进厨房里，七手八脚地帮忙，将丰盛的火锅食材摆上了那张不大的餐桌。
杨秀兰搬上来一个电磁炉，摆上了一口鸳鸯锅。其中一边倒了她提前用煲汤锅炖的骨汤，汤底奶白浓郁，上面飘着几颗枸杞，散发着醇厚鲜香；另一边贝是放入了一大块牛油火锅底料。
“滴”的一声，电磁炉开启，火锅很快沸腾起来，袅袅升腾的蒸汽模糊了众人的面容，氤氲出一室暖意。
杨秀兰把腌制好的油边肉串放进烤箱，擦了擦手，招呼大家在餐桌旁坐下：“开动开动！咱先吃火锅！烤油边还得烤一会儿呢。”祁霁安静地坐着，碗里是杨秀兰刚刚用公筷夹来、还在滋滋冒着热气的嫩滑肉片。
杨秀兰一人包揽了所有涮菜工作，手持长筷，像大鸟喂食一样，把烫好的食物逐一分发到每个人的碗里。
杨秀兰当惯了妈妈，总是不自觉地就把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当成孩子照顾。杨小蓓抗议道：“妈，你先坐下吃，我来涮就行了！”她试图争夺掌勺权，但闹腾了一会儿，还是拗不过杨秀兰带着笑的坚持。谢冉被辣得"嘶哈嘶哈"地吸气个不停，但依旧执意要吃辣锅。“火锅不吃辣算什么火锅!"她是这么说的。岑晴吐槽道：“这话要是被美食街崩坏区域里那只清汤火锅店的牛店员听见了，它该气死了。”
烤箱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杨秀兰走进厨房，戴上隔热手套，拿了一盘滋滋冒油的烤油边出来。
岑晴吃得大拇指直竖，就连一直不怎么参与聊天的方韵都夸了几句“好吃”。从前在孤儿院里，院长妈妈总是要求大家食不言寝不语。所有人都是排排坐好，静静吃完，默默收拾。
祁霁从没吃过这么热闹的饭。
等到火锅食材吃得七七八八了，岑晴突然放下筷子，身子微微前倾，正色道：“和你们说个事儿。”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先遣团要进行改制了。”“啊？改制？"杨小蓓瞪大了眼睛，“怎么个改法？”杨秀兰见她们要谈工作上的事，便借口去厨房切水果，先回避了。岑晴说：“取消固定编队。以后队员按崩坏区域危险程度分级，分为A、B、C和DE四级，各自负责对应等级的崩坏区域。”祁霁问：“消息可靠吗？”
“非常可靠。"岑晴回答道，“是楚弛和我说的，他说政府相关部门这几天都在加班开会，昨天才刚刚敲定。”
杨小蓓压低了声音，提心胆吊地问：“你就这么说，不怕被偷听到吗？我家里可没装信号屏蔽器。”
岑晴说：“没事，消息估计近期就会公布，估计过不了几天大家就都知道了。等三月份新一批队员完成入职培训后，就正式推行。”谢冉眉头微蹙：“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改制的声音以前就有，只是阻力太大一直没推行。"岑晴微微摇头，“这次能成，最根本的还是人手问题。入职的人越来越少，之前已经合并删减了不少队伍，现在索性不搞固定分队了，直接按能力分级。出任务时，从同一级别里抽调异能最合适的队员进行临时组队。”祁霁猜测，改制的导火索恐怕就是今年不再有新增外来人口这件事。没了外来人口的补充，仅凭新内城这低迷的出生率和无法避免的死亡率，城市人口将无可挽回地滑向断崖式的负增长。
岑晴接着说：
“当然，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
比方说，心理健康中心那边觉得，固定小队成员间的情感纽带越强，一旦遭遇队友牺牲，对幸存者造成的心理创伤就越深，难以恢复。每年都有好几个因此精神崩溃的案例。
所以，他们也强烈建议，取消固定小队模式，弱化队员间的深度情感联结。”
祁霁问：“所以，我们是分到了B级？”
现在由前三小队负责B级以上的崩坏区域，如果再细分A、B级，那她们三队的位置就显而易见了。
“对。"岑晴肯定的点点头，“以后一队专责A级，二三队合并，共同负责E级区域。”
原来如此，难怪上次樊天当着岑晴的面挖墙脚，岑晴也完全不生气，看来她那时就知道二三队要正式合并的事情了。再往前追溯，楚弛当初安排二三队临时组队，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次预演，让她们在队伍正式合并前先进行试探性的磨合。改制事小，可背后蕴藏的问题却很大。
不再有新的外来人口进入新内城，这不过是几天前的建城日才发生的事情。从问题出现到敲定改制事宜，只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像是政府高层早已有人预料到此事会发生一样。
更重要的是，如果以后都不再有外来人员补足总人口，那新内城中人口持续下降势必会对各方各面造成重大影响，社会稳定性也会急速下降，各行各业者都会受到冲击。
先遣团改制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