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嘉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并无反应。
论起律例,诬谣皇后,自然是死罪。
可论起现实,这市井之言,如何应对?
总不能因为一阵谣言,就挨家挨户清查,将整座京师搞得鸡犬不宁吧?
张柬之与桓彦范更是嗤之以鼻。
李承嘉堂堂御史大夫,居然因为此等子虚乌有之事上前堂议,思之令人发笑。
唯一能品出其中意味之人,却是屏风后的起居郎萧明远。
他知道,这是武三思与韦后阴谋的开始。
郑愔、崔缇、李承嘉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都将在其中发挥重大作用。
“李大人,还有何事?”
桓彦范无奈地咂了咂嘴,轻声问道。
“回大人,并无其他。”
李显见此一幕,无奈地笑了笑。
“李大人,此事就交由你来办,写个折子奏请便是。”
“是。”
等到堂议结束时,已近未时。
堂议不比朝议,臣子不必先等皇帝离开,拜别皇帝。
桓彦范与张柬之躬身施礼后,扬长而去。
武三思与李承嘉落在了后边。
“陛下,臣有事秘奏。”
李显刚想抻抻腰,便又被李承嘉叫停。
“何事?”
李显心有不忿,不便发作。
毕竟起居郎就在一旁——凡是心有训诫的皇帝总归不愿被记上那么一笔。
“据臣所知,朝中非议皇后者,不在少数。”
萧明远停了停手中的笔。
这可不是小事。
市井谣言,不足为重。
朝中大臣非议皇后,却非同小可。
背后往往蕴藏着巨大的政治博弈。
尤其李唐王朝有武则天“珠玉在前”,李显更是异常谨慎。
“此事非同小可,爱卿不可妄言。”
“臣自知此事重大,岂敢妄言!”
李承嘉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陛下,此乃李承嘉大人亲笔所书奏折,上面详细记录着何时、何地、何人妄议皇后,又有何人可证其真伪。”
武三思不知从哪拿出一叠劄子,躬身请奏。
“呈上来。”
李显从小太监手上接过劄子,看也没看就放在一旁。
“遇此大事,先前为何不奏?”
李显的意思很明确,刚才张柬之与桓彦范在时你们不报,现在又如此行事。
居心叵测啊。
“还请陛下宁耐一时,看过其中,便知端的。”
李显轻蔑一笑。
“这折子上,应该有张,桓二位阁老的名字吧。”
武三思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这初次试探就在皇帝面前如此“露怯”,底牌一下便被抽光。
屏风后奋笔疾书的萧明远心中倒是毫无波澜。
他清楚,这只是个开始。
在未来的半年里,武三思将会不遗余力地在李显面前构陷张柬之等“五王”。
韦后的“枕旁风”也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不过此时此刻,李显还是会不偏不倚地保持中立。
今天这样的局面,还会有很多。
李显瞥了一眼伏倒在地的李承嘉。
“这封折子,应该不是你的本意吧。”
李承嘉当然知道皇帝的意思。
不是你的本意,那就只能是武三思的意思了。
伴君如伴虎。
纵然李显并非雄主,处处受限。
就算是只病虎,也足以让李承嘉冷汗直流。
咬紧牙关,抵不承认,有可能获罪于陛下。
态度暧昧,松口认错,则会引武三思不满。
这并不难选。
李承嘉知道,武三思还需要自己——或者说,需要身居御史大夫之位的自己。
“陛下明鉴!”
李承嘉挺起身子,目光如炬。
“此乃宪台僚属日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