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郑非看着罗心蓓,火光映着他的侧脸,脸颊颌骨被咬紧的轮廓在波动的火光间若隐若现。
右手拇指一根根地掰过手指,骨骼间弹出了清脆的咔哒声。她缩在一团黑色之中,只有肩头那点皮肤倒映着橘色的火光。手指停止了掰动。
手落下,搭在扶手上。
身下沙发发出案案窣窣的声响,黑影在窗边重新立起。郑非站起身,他拿起手机,抬步走去床头柜的方向。手指捡起腕表与那把蝮蛇,他转身离开了床边。双开木门打开时在房间中立即刺进了一道白色的影子,郑非走出房间,他关紧了身后的木门。
大雪呼呼下个不停,位于公园大道东66街的绿洲酒店前已经被扫了无数遍的雪。
雪堆满了酒店的道路两边,它实在太多了,于是只好被堆了一个大大的新年雪人。
原本总是崭新的红色地毯如今已经结满了厚厚一层冰晶,每过两个小时,大理石做成的台阶上的红毯就得赶紧换上一条新的。为了防止客人们会在台阶上打滑,然后在这个快乐的新年夜倒霉地栽上一个大跟头!
凌晨两点半,酒店门前的安保在玻璃门后仰头望了一眼头顶下得越发疯狂的暴雪。
“天啊。上帝有没有说过大雪时用不用得着诺亚方舟呀。"他转头对同事开了一个玩笑。
他的玩笑刚刚把同事们逗笑了,在哈哈的笑声和呼啸的风声中就紧接着来了一串超跑发动机轰隆隆的引擎声。
“哦天啊。”
看到了那台熟悉的黑色法拉利sf90与熟悉的车牌,安保们立马收回了背在身后的双手,他们快步绕着旋转的玻璃门跑出了酒店。1“老板。”
安保在郑非下车时麻利地接过了郑非扔过来的车钥匙。冷峻的身影大步越过车头,迎着短暂的风雪进入了酒店。安保们目送着郑非的身影消失在了旋转玻璃门后。在凌晨两点半,谁能想到在这个顾客最少的时间内老板会来呢。绿洲酒店66层的专属套房内每日都会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房间内弥漫着佛手柑与葡萄柚的香薰,给这片无边无际的雪夜带来了一片安抚与宁静。皮革外套甩去床尾的沙发上,郑非扑身躺进白色的床榻之中。被子慢慢掀起,盖在了身上。
温暖干燥的四周,郑非的胸腔中终于沉沉地降下了一声呼吸。真是个难题。
郑非厌烦地咽了一口。
他看不到她,他就会痛苦。
他看到她,他就会想让她死。<2
她骗了他无数次,在第一次的时候,他就该杀了她。1不对。
在那个笼子外,他就该杀了她。
一枪下去,一了百了。
林乐乐。
还是罗心蓓。
拳头握起,绷紧了手背的纹身。
她记不住她的错,更不会改掉她的错。
天天唯唯诺诺地假装很害怕他,实则永远都不在意他。<2他是真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才会留着她折磨他。雪继续飘满了整个纽约。
清晨睁开眼睛的第一秒,罗心蓓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玻璃上的白色是雪还是雾。
脑袋蹭着枕头,她舒舒服服地滚了一圈。
身子自由地卷着被子,好像进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无论怎么滚都碰不到别的什么东西。
罗心蓓睁开了眼睛。
身后床上空空荡荡的,连鬼影都没有。1
他起这么早吗?
罗心蓓在被子中呆了一秒。
还是她起的太晚了?
手迟顿地摸过手机,罗心蓓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8:30。
他这么早就去上班吗?
可是现在不是新年假吗???
纳闷了一会儿,罗心蓓扔走了手机。
起床!
她要送薛淼回洛杉矶!
曼哈顿昨晚的雪太大了,马路上结了厚厚一层冰。除雪剂融化了冰雪,被汽车暖融融的发动机变成了灰色的泥浆。
上午10:00,罗心蓓和薛淼在地铁站抱着哇哇哭。虽然她们一开始的哭是假哭。
虽然其实她们认为:这有什么好哭的呀,又不是这辈子都不见了!“艾莎,和雪莉说再见。“罗心蓓抓起艾莎的小手,她让艾莎冲着坐在出租车后排车座的薛淼挥挥手。
薛淼在窗口探出脑袋:“拜拜艾莎!”
“拜拜一一"艾莎把小手冲着薛淼一抓一抓。她迎着冷风,眨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薛淼要赶12:00的飞机,罗心蓓没有多浪费薛淼的时间。她冲着出租车喊了一句让薛淼到了机场和落地以及到家后给她发条短信,然后就目送着薛淼坐着出租车离开了绿洲酒店。“妈妈。“艾莎牵着罗心蓓的手,她仰起脑袋,“好能(冷)呀。”冷风把艾莎头顶的白色羊绒毛和羊绒外套上的白色细小绒毛吹得像人害怕时手臂立起的汗毛。
看着艾莎浑身包裹得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羊,罗心蓓低头噗吡一笑。“走。“罗心蓓搞怪地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踩了几下,“我们回家~”戴安娜被解雇了。<1
这是罗心蓓回家后得知的第一件事。
曼迪抱着艾莎,她怯怯地站在楼梯口,看着戴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