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时候姮沅竞然还敢推他,还真被推了个踉跄,他恼羞成怒,就想甩给姐沅一个巴掌,结果竞然落了空!
小皇帝吃惊地看过去,随着一声锁链坠地的巨响,那原本钉紧铁环的墙体竞然塌了一小块,谢长陵用自由的那只手把姮沅死死地抱在怀里,血液从他的腕骨渗透进了姮沅的衣衫。
“你!"小皇帝后退了一步。
他亲自吩咐铁匠打的锁链,自然知道这锁链有多重。他想当然地以为有这个东西就能困住谢长陵了,毕竟过去这么久,谢长陵死气沉沉,任他怎么折磨,都一声不吭。
可是现在的谢长陵怒目而视,就算脸上满是血污,也不减他的威严,狭长凤眸里俱是冰凌,那样子竞然比龙子龙孙更有真龙的模样。何况小皇帝很清楚谢长陵身上究竞断了几根骨头,流了多少血,这些都没有叫他屈服,他仍旧稳当地站着,以这副破损的身体毁了困他的牢笼。怎么会这样?
小皇帝想不明白。
他费尽心思去踩谢长陵的痛楚,是为了看他痛哭流涕地求他,而不是反过来威胁他。
小皇帝:“你反了天了,一个区区阶下囚,竞敢命令朕,来人………他吩咐了一半,突然想起侍卫都被留在上面了。最开始小皇帝是带侍卫来的,他也想让别人看看谢长陵虎落平阳的狼狈样,但谢长陵看了眼就说他胆子小,都不敢一个人见他,小皇帝经不起激将,就不带人下来了。
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被谢长陵牵着鼻子走,小皇帝更是生气,他说:“姮沅,还不到朕这来,难道你也想留在这里陪他吗?”姮沅一直被谢长陵抱着,贴得近了,她感受到谢长陵身上确实没什么好肉了,她不怀疑自己衣服上的刺绣都咯得谢长陵浑身疼痛,就像被荆棘扎了个对穿那样疼,可是他还是那么紧得抱着她,好像一点也不疼一样。姮沅又叹息了一声。
她最近真的叹了太多次了。
她说:“我不走,我愿意留在这里陪他。”谢长陵固然不是好人,但小皇帝更不是,就当是为了黎民百姓吧。姮沅闭上了眼。
小皇帝被气走了,但走前还是虚张声势地留下一句:“你总会求朕的。”真像是个任性的孩子。
可江山社稷就在这个任性的孩子手里,黎民百姓还仰仗着这个任性的孩子,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龙子龙孙?
姮沅嘲讽一笑,她的脸就被谢长陵捧了起来,谢长陵看到了她的笑,一顿,他没问什么,却已经猜到来龙去脉了:“是盛清?”他手下什么水平他心里有数,盛清若不可靠也不会被他留给姮沅,他留下的退路也足够安全,若不是被背叛,姮沅不可能被蠢货皇帝捉住。唯一的解释就是盛清自作主张,出卖了姮沅。姮沅嗯了一声,又解释:“小皇帝太荒唐了,我看百姓水深火热的很不忍。”
那看到他这副模样,是否也有不忍呢?
谢长陵想问,却不敢问出口。
他被姮沅推开,看着姮沅皱眉在地牢里逡巡了一圈,费尽力气踩扒拉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说:“他们通常什么时候与你通信?”又说:“盛清心疼你,也心疼黎民百姓,如果你不应,我就算这次走了,下次还会被逮进来。”
她没关心过谢长陵一句。
即使他浑身都是伤,跟个男鬼一样,虚弱苍白,她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心疼的表情,言语间俱是剖陈要害的冷静。
谢长陵只听出来她不愿再被卷入其中因此才绞尽脑汁劝他反悔的小心机。谢长陵笑了一下:“你可以杀了我,杀了我,他们就会放你走,我也解脱了。”
姮沅一怔。
谢长陵笑得轻松,盘膝坐下,唯一的锁链在身侧哗啦作响:“反正我也是一心求死,你继续做你想做很久的事吧。”姮沅抬眸,凝视谢长陵许久,然后不确定地问:“谢长陵,你现在是在跟我撒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