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是对的什么错的,即便自己真的不在乎,她的潜意识里也会有一点愧疚感的。”
“这种东西可以表现成很多别的形式……有人因为这种愧疚感在别的地方做补偿,有的人变本加厉,叫自己不觉得心慌。王舞其实就是后者,不过她当时遇到了我。”
薛宝瓶的嘴唇动了动,李无相知道她要说什么,就笑笑:“不是我当初拿来对付赵奇的那种办法。那些东西是我之后跟别人学的。我后来知道王舞当时回过神来之后,是想把我给灭口的。但是她这个人就像猫,杀死猎物之前喜欢玩一玩。她当时就在玩,很和气地问我是谁,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做什么。是在玩,也算是看看有没有后患,怎么做得比较自然一点吧。”
“所以她就没想到我其实算是过得比较惨的——我那种情况比你从前好得多,但是在我们那边算是比较惨的了。”李无相想了想,“我之后想,可能是因为她当时身体比较虚、比较难受吧。身体上的状况会影响心理的,有的人身体难受、没力气,心里也就没力气,可能会把这种没力气当成别的感觉。”
“王舞应该就是这样的,她觉得她当时觉得我挺可怜挺惨的,就放我走了。不过当天晚上她身体好起来了就后悔了,就又去我家里找我,结果看到我在给自己过生日。她就想第二天再动手,结果第二天看到我在路边捡瓶子,她就莫名其妙给了我五块钱。”
“有些事情很容易就会变成惯性。心理会影响行为,行为也会影响心理。她的心里需要一个宣泄或者补偿的途径,我当时呢,就像一条路边小狗。用不着给山珍海味或者大笔支出,给点剩饭,小狗就会对你摇尾巴——她时不时来看看我,有时候给我五块钱,有时候给我十块钱,有时候给我半杯奶茶或者她吃剩的东西。”
“其实我没缺到那个程度,但是我感觉很好。主要是因为有个人会常常来看看我,不会对我唠叨说她为我付出了多少养活我长大有多不容易。王舞这个人废话不多,有一次我挨揍,她还把揍我的小孩胳膊给打折了。我那时候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就觉得她是个又酷又飒的大姐姐,可能有时候还把她当妈妈。”
“慢慢的我就开始逃课了,一开始是陪她打电动——就是玩耍,后来她不来找我我也逃课,再后来我就干脆不读书了,我就只有小学学历了。”李无相停了一会儿,忽然转脸看薛宝瓶,“你能想象我头发是粉色、黄色和蓝色时候的样子吗?”
薛宝瓶愣了好一会儿:“……啊?”
“我那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不是说头发,是说性格。我那时候是个内心愤怒的小孩,很别扭,用李四的话说就是一个臭傻逼——我对你说过李四吗?”
薛宝瓶摇了摇头。
“那是又过了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我对付赵奇的办法里面有不少是跟他学的,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李无相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下——薛宝瓶觉得他这时候的笑是很开心的。
“他说的其实也是有道理,要不然我不会入行的。王舞带我入行的,因为他们其实挺缺人。像我这种胆子大一点、脑袋聪明一点、身世很干净的其实不好找。王舞带我入行没别的想法,就是有介绍费——然后我才知道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入行的时候十八岁,一开始就是帮帮忙,还觉得很酷。慢慢地我感觉不对劲了,可那时候就套牢了。我那时候三观不成形,只能安慰自己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还可以按着良心办事。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不是说说的,底线也是一点一点突破的。等我发现事情变得很不对劲的时候,我也就慢慢开始麻木了。”
“所以是不是我自己想要那样的呢?如果是我说别人,我会说不是。小孩子懂什么呢?小树还没开长呢,就被人用铝丝定了型了,靠自己是很难长直的。但要是我说自己呢,我觉得算是吧。人只能要求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要求社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有些人命好,不会碰到这条路,有些人命不好就会。但是命是谁的呢?其实也还是自己的。”
李无相能说出来的道理很多,许多薛宝瓶从来没听过,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安慰他。她就只能陪着他沉默一会儿、给鱼翻了个面:“所以你同意我去劝佟栩就是因为这个吗?你觉得她本质不算坏,想要给她个机会?”
李无相点点头:“跟王舞当时差不多。像佟栩一样的人不少,有许多我都没给过机会。但是前几天我压力小,局面不紧张,还有一点需要,所以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那……王舞她还活着吗现在?”
“早就死了。”李无相摇了下头,“我入行两年之后她就死了。那时候我还想着给她报仇呢。等又过了几年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就不想了——总之死得不冤。”
“那……你是怎么来到中陆的?”
“我也不知道。”
“啊?不知道?”
“不知道。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一道门——”
李无相忽然收住话头,因为感觉有人走近了。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才远远地传过来,随后脚步声停住,一个上池派弟子在十几步之外开口说:“剑仙?”
李无相转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