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得了,她又亲手捧了汤药来餵。奈何陈斯远牙关紧闭,餵进去十成倒有九成淌了出来。
薛姨妈当著宝姐姐的面儿不好与陈斯远太过亲近,只在一旁唉声嘆气。到得入夜时,各处又来人过问,宝姐姐强打精神一一回了,待回身之际便有些踉蹌。
薛姨妈禁不住心疼道:“我的儿,远哥儿如今虽不好说,你却不好將自个儿累垮了。眼看入夜,你也回去吃用些……你如今还没过门,姑娘家的哪里好夜里留下来照看?”
此时鶯儿入內回道:“太太、姑娘,香菱与红玉来了,说是夜里照看远大爷。”
薛姨妈便道:“正好,这两个是远哥儿身边人,想来定会照看周全了。”
宝姐姐这才应下,又偎著薛姨妈哭了半晌,这才领著鶯儿迴转蘅芜苑。
香菱、红玉两个一道儿入內,见过薛姨妈,便来房中照料陈斯远。
薛姨妈虽极为掛心,却不好留下,只得忐忑著回了后头。
一夜无话,转天清早薛姨妈便来前头观望。那香菱、红玉两个熬得脸面憔悴,任薛姨妈如何催促也不肯迴转。后来还是薛姨妈强命同喜、同贵两个拖了出去,方才不情不愿迴转清堂茅舍。
这二人才走,转头宝姐姐、尤三姐又来照看。隨即李紈、黛玉、邢岫烟、三春、宝玉等,走马灯一般你来我去、我来你走。那李紈本要尽些心力,奈何此间不缺人使唤,只得闷闷回返。
至下晌时还不见陈斯远转醒,宝姐姐隱隱心生绝望,那尤三姐更是崩溃大哭。
恰此时同喜急匆匆入內,回道:“姑娘,不好啦,鶯儿与园中的婆子打起来了!”
不待宝姐姐过问,薛姨妈就纳罕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同喜道:“说是……那婆子说姑娘是……”
“是什么?”
“是丧门星,剋死了老爷克兄弟,如今连远大爷也一併克了去……”
宝釵原本夜里便辗转反侧不曾安睡,如今又熬了大半日,饶是身子內壮也有些虚浮,闻言气急之下气血上涌,顿时天旋地转往一旁栽倒。
“我的儿!”
“姑娘!”
薛姨妈紧忙抢过来,將宝釵揽在怀里。宝姐姐一双水杏眼早已无神,只悽苦地瞧著薛姨妈道:“妈妈,我好苦啊……”
一言既出,薛姨妈立时心如刀割,不禁破口骂道:“去请了太太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没起子的在背后嚼老婆舌!”
同喜一福身,气恼著便去请王夫人。
薛姨妈不禁心疼道:“我的儿……罢了罢了,这荣国府,咱们不待了!等远哥儿好了,咱们立时就搬回老宅去!”
宝姐姐正要说什么,忽而听得尤三姐叫嚷道:“哥哥?哥哥?哥哥醒了!”
宝姐姐一怔,立时手脚並用爬起来,抬眼便见床榻上的陈斯远果然睁开了双眼。宝姐姐鼻头一酸,一边扑过来一边掩口哭將起来。
那薛姨妈急行两步,又慌忙止住,只双手合十朝著四下连拜:“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同贵,快拿了药汤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