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大茶壶,往柳湘莲房里送了一壶加了佐料的老酒,待內中二人昏睡不醒,这才入內一尝所愿。
事后薛蟠快意非常,乐滋滋便往自家老宅迴转。谁知那柳湘莲醒来发觉不对,待提了宝剑唬了大茶壶一通,这才得知自个儿竟让那薛大傻子给办了!恼羞成怒之下,柳湘莲骑马仗剑就追,待追至牌坊,这才杀了三人,伤了两人。
过后兀自不解气,生生割去薛蟠的脑袋,悬於牌坊之上。
陈斯远听罢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只觉愚痴之人果然挽救不得。自个儿因著宝姐姐与薛姨妈之故,几次开口点拨,不想薛大傻子反倒比原书里还要早死了几年!
陈斯远嘆息著拍打宝姐姐背脊,低声抚慰道:“妹妹且想开些吧,文龙兄既去,总要先行料理的身后事,再將那凶徒法办了才好。”
柳湘莲此子杀人越货,且武艺不俗,若是其人得知自个儿也坏了其好事,说不得便要怀恨在心。起先此番不曾犯案,行事尚且有所顾忌,如今亡命天涯,谁知此人会不会愈发偏激?
宝姐姐点点头,又抬眼可怜巴巴道:“我哥哥这一去,王家、贾家乃至薛家各房都要扑上来撕咬,有些事须得早些防备。奈何妈妈这会子心神已乱,我几次张口言说,妈妈都听不下去。要么哭哥哥,要么就骂那柳湘莲。”
陈斯远道:“白髮人送黑髮人,姨太太如此……也在情理之中。妹妹速速吩咐得力人手,將各处帐目、地契、文契好生藏匿起来。免得来日为他人做了嫁衣。”
宝姐姐抽泣著擦了擦眼泪,点头道:“你说得极是,家中总有几个忠心的管事儿、掌柜,我这就吩咐下去。”
此时外间又有顺天府衙役登门,宝姐姐不好拋头露面,少不得陈斯远到得前头与薛蝌一道儿答对了。
京师首善之地,顺天府衙役自是比旁处精悍,可通算下来十桩案子能破获三四桩也就顶天了。那柳湘莲游侠习性,一击过后远遁千里,说不得此时早已逃出京师,想要將其捉拿归案还不知何年何月。
陈斯远答对了顺天府衙役,又去正堂里与贾赦、贾珍等商议治丧事宜。
大老爷本意要让贾璉、凤姐儿两口子帮著治丧,那薛姨妈本要一口应承下来,谁知一眼瞧见了陈斯远,顿时改口道:“璉儿还要顾及荣国府庶务,凤丫头又有恙在身,只怕不妥。我那侄儿虽年纪小,处事却是个周全的,再有远哥儿帮著拿拿主意,料想也能处置妥当了。”
凤姐儿本就不愿为薛蟠治丧,闻言便道:“姑母此言不错,远兄弟行事周全,先前便帮著我治过丧,那前头刁钻僕役无不膺服。”
贾赦一琢磨也没错儿,便点了陈斯远治丧。
陈斯远有心宝姐姐与薛姨妈,自是义不容辞,当即起身应下。
其后又商议往各处送讣闻、小殮、大殮、出殯发丧、送棺迴转金陵事宜。
这前几样且不说,最后一样,盖因薛家世居金陵,祖坟自然也在金陵。薛蟠有妻无子,薛姨妈不好白髮人送黑髮人,自是要曹氏千里扶棺返乡。只是曹氏一介女流,这一路辗转千里,总要选个得力的男丁护持著才好。
为此事眾人计较许久,一直拿不定主意,便暂且定下讣闻事宜,打发了贾璉往城中铺子採买寿材。
因讣闻还不曾送,是以今日来的都是家中老亲,除去贾家、王家,便只有薛蝌、宝琴两个。余下亲朋故旧,须得得了讣闻后方才会来弔唁。
闹闹哄哄商议半日,待临近午时,薛蝌来问过薛姨妈,薛姨妈这才强打精神要留饭。贾、王两家哪里会差这一顿饭,当下只留了人手帮衬,贾赦、王夫人、凤姐儿等便一併告辞而去。
偏那王舅母多留了一会子,扯了薛姨妈嘀嘀咕咕说了半晌,这才起身离去。
陈斯远前后忙碌,直到用过晌午饭后才得空去后头看望薛姨妈。
入得內中,便见同喜、同贵两个陪著薛姨妈垂泪。陈斯远心下嘆息,上前宽慰几句,便与两个丫鬟道:“我有些事要与姨太太说,劳烦两位姐姐守住房门,不好让旁人进来。”
同喜、同贵两个已然当陈斯远乃是薛家姑爷,眼见薛姨妈哭著不曾言语,便一道儿到房门守著去了。
內中只余二人,陈斯远这次凑过来扯了薛姨妈的手儿,正待开口,便见薛姨妈抬眼婆娑著瞧了其一眼,隨即一头扑在其怀中,放声痛哭道:“远哥儿,蟠儿……他……去了啊……呜呜呜,悔不当初啊,我就不该纵著他出去闯祸。如今可好,竟將自个儿一条性命赔了去……呜呜呜……可怜留下一家子女眷,半个男丁也无……薛家大房……绝嗣了啊!”
陈斯远嘆息一声,抚著其髮髻宽慰道:“事已至此,咱们还是为以后打算吧。”
“打算?蟠儿没了,我哪里还有打算?”
眼见薛姨妈六神无主,陈斯远用力抓住其肩膀,猛地摇晃一下,待其止住哭声儿,这才肃容盯著其道:“文龙既去了,你总要为宝釵打算一番吧?”
薛姨妈怔住,过得半晌方才略略回神儿,说道:“是了,我还有宝釵。”顿了顿,又呜咽道:“只是宝釵再好,也是女儿家,又如何顶门立户?”
陈斯远道:“这些容后再说,当务之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