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和鼻腔没那么疼了。
身上却还疼着,后背上的擦伤一时半会没法处理,还得等见了医生再检查。冯山月在心里又一次认同王于英的话。
打架真是一件坏事。
远处有护士在叫她的名字,冯山月起身走过去应答。护士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问:“家属在不在?去那边缴费,然后拿着单子去三楼照脑CT。”
冯山月抬手往身上摸,想起来她没带钱包。大意了,早知道在警车上应该找那个警察姐姐借点钱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打电话给冯燕芳,就感觉身后有人伸手把缴费单接了过去。
护士往她身后一看,狐疑:“你是她家属?”这个反应很奇怪,冯山月察觉不对,回头看去。袁驰低着头捏着那张单子看,另一只手去身后的书包里拿钱包。看样子是打车来的,不然不会到得这么快。置气归置气,验伤是大事,于公于私都不能耽搁。袁驰想得很透彻,张口要答护士的话:“我是……刚说两个字,突然感觉脚被冯山月恩将仇报地踩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看过去。
冯山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踩他,思来想去,觉得她只是担心他会说出一些预期之外的话。
比如。
护士问,你是家属吗?
他会出于方便,顺口说:“我是她哥。”
尽管这些日子里他的态度好得太反常,仿佛真的在代替郑海阳履行职责。但冯山月只有一个哥哥,不打算再认另一个……尤其不能是他。要问为什么?
她也不清楚。
冯山月神色变幻莫测,袁驰不明所以,他转回身去把话说完:“我是她同学,先替她垫上,她妈妈很快就到。”
鞋子上被踩着的触感立刻消失了。
冯山月把脚收回去,瞪他:“你告诉我妈了?”袁驰后退半步,做了个上下打量的动作提醒她:“你都这样了,我还瞒着,你猜阿姨会不会连我一起撕了。”
还好是他先找上冯燕芳的,能替冯山月美化一下事情经过,换成警方先联系上她,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女儿在学校把同学捅了”。冯山月知道袁驰有理,哪怕他不说,学校和警方也会联系冯燕芳,可就是不想认。
袁驰一副没好气的神情,冯山月看在眼里,心里憋闷。这人诚心给她找气受吧。
她控诉:“叛徒。”
袁驰朝冯山月挥了挥手里的单子,转头往缴费处走,语气不咸不淡:“反正你和我也不是一边的。”
站在缴费处排了一会儿队,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来电人居然是冯山月。
大厅里人来人往,他接了电话,回头在人群中找她,只找到一个坐在角落的背影,弓着背,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低头后耳边的头发垂下来,挡住脸上的表情。
“你知道他当时说话有多难听吗?”
袁驰皱眉,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是……她骤然提高音量:“闭嘴,听我说!”
“碰到这种事的人是我,不是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像这样被恶心得睡不着觉,每天闭上眼睁开眼,想的都是那个混账还在学校里逍遥。到今天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去抓他的把柄,还要被他反过来刺激。他每一句话都冲着我最不想听的说,偏偏有几句还真说对了。”
袁驰听到她在那头冷笑,她越笑,他心里越难受。“我最怕什么,他非要提什么,我想让他闭嘴,但又不能先动手。你不是知道我私底下没少练吗?你以为我只能划伤他的手,不想把他的舌头割了,不想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到最后我只划了那一刀,还是因为不动手我就会死,也轮不到你在旁边冷嘲热讽了!”
袁驰哑然:“我…没想冷嘲热讽。”
只是有些委屈。
可她听上去比他更委屈。
电话那头传来冯山月吸鼻子的声音,轻得像幻听:“你知不知道他后面发现自己的手废了,还跑过来踢我、打我,这样我都没还手,因为我脑子里还惦记着那句话,不能让你来探监。只有那一刀才算正当防卫,再动手就要把我自己护进去。我浑身都在疼,又气得要死,还是忍到了最后,不然你以为隔那么远你们能拦住我?袁驰,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吗?你凭什么说我没当回事?”青鸟振翅而过,他在那一瞬捕捉到它的影子,伸出手抓不住,却看见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落下来,补上了压碎玻璃的最后一克重量。有一些固执坚持的东西在袁驰心里轰然崩塌,他隔着人来人往看向那个背影,心跳一下一下地催促他拨开人群走过去,回到她的身边,说些她想听的话,给她一点迟来的安慰,把没用的自尊和赌气抛掉,问一声她还疼不疼。然而,身后传来窗口的叫号声,他手上还拿着缴费单。耳边,电话已经挂断了,他看到冯燕芳从门口出现,步履匆匆地朝着那边赶过去。
在情绪最混乱的时候,冯山月听见了冯燕芳的呼唤。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抬头,不想对上那张怒火中烧的脸。“冯山月!”
冯燕芳又叫了她一声。
冯山月这才不情愿地直起身子,下一秒,她却睁大眼睛,发觉自己落入一个紧箍得快要让她喘不过气的怀抱里。
冯燕芳一路快跑而来,身上热烘烘的,头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