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赵絮晚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顺从地点了点头:“好。”次日,新作物的亩产数据由官府正式通报朝野。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滴入了冷水,整个秦国上下瞬间被这惊人的数字炸得沸腾起来。
四十二石!五十一石!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超出了所有农人乃至所有官吏想象极限的数字。市井乡间,无人不在议论这“天赐之粮”,惊愕、狂喜、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蔓延。
然而在咸阳宫阙之内,历经风浪的朝臣们在最初的极度震惊之后,神色很快变得复杂而莫测。狂喜之余,敏锐者已然开始思量这前所未有的高产背后可能带来的福与祸,以及朝堂权力格局可能因此产生的微妙变化。就在这一片沸腾与暗流涌动之中,朝会如期举行。章台殿内,百官肃立,秦王端坐于王座之上,威严的目光扫过下方诸臣,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没有卖关子,直接以沉稳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亲自公布了新作物的亩产之数。
即便早有风声,但当这确切的数字从秦王口中清晰吐出时,殿内依旧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低低的惊呼和嗡鸣的议论声瞬间充斥了大殿。待声浪稍平,秦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分享喜悦,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然,天赐祥瑞,亦需善用方能福泽大秦,绵延后世,寡人思之,高产虽喜,然物极必反,天地自有其理,农耕岂能违背常法?”此言一出,不少大臣面露疑惑,唯有知晓内情的大农令和少数几位核心重臣面色凝重。
秦王继续道:“故,寡人决意推广新作物,首重轮作之法!此乃铁律,绝不可违!即日颁布《新田律》,明文规定凡种植士豆和红薯之地,次年必改利麦、粟、豆等它物,以养地力,避病灾。敢有违令连种,致使地力大损者,以汉职、损公论罪。”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这让原本一些只看到高产、恨不得立刻让全国田地都种满土豆红薯的官员心中一凛,立刻收起了浮躁的心思,意识到此事绝非简单的扩种那么简单。
接着,秦王的目光转向了下方的的大农令:“大农令!”大农令立刻出班,躬身行礼:“臣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中既激动于新作物的成功,又深感接下来责任重大。“新作物由你主持试种,成效卓著,此乃大功一件。更难得者,能洞察先机,与……
秦王话语微顿,模糊了赵絮晚的存在,“…共陈轮作之利害,使寡人免于决策之失,使大秦避未来之祸患。此乃社稷之幸!即日起,擢升你为治粟内史,总领全国农事粮仓和货殖,新作物的推广和轮作律令的推行,新律法中农事细贝则的拟定,皆由你一体负责,望你不负寡人所托,使此祥瑞真正利国利民,功在千秋。”
治粟内史!这可是九卿之一,掌谷货,地位尊崇,权责远非原先的大农令可比!
大农令,不,现在是治粟内史了,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巨大的荣耀感和沉甸甸的责任感同时压下,让他一时竞激动得有些恍惚。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哽咽嘶哑,“臣……臣叩谢王上隆恩,臣……臣必竭尽所能,肝脑涂地,以报王上,定将新作物推广之事办妥,绝不负王上信重。”秦王微微颔首:“望你谨记今日之言。”
新任的治粟内史这才颤巍巍地起身,退回班列之中,周围投来的目光有羡慕有祝贺也有更深的思量。
他感到手心全是汗,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几乎要听不清后面朝议的内容,满心想的都是那高产的作物和严苛的轮作律法,以及秦王那深沉如海的目光和重若泰山的托付。
退朝后,他被许多同僚围住道贺,但他心绪不宁,匆匆应付了几句,便快步赶往官署。他需要立刻召集下属以及见一见赵絮晚,王上的命令、新颁的律法、还有赵絮晚提及的诸多注意事项,千头万绪,都必须立刻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