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让那三头老妖忌惮三分,不敢下死手。
若说他们在天上没点门道,那才叫怪事。
姜亮见父亲会意,脸上笑意更浓:“父亲可知,那刘家祖上,出自何门何路?”
姜义摇头。
“孩儿也是前些日,与小妹、妹夫闲谈许久,又回庙里翻了半宿的故纸堆,方才理出了些眉目。”说到此处,他神色间难掩一抹得意,“父亲可曾听过,那位发明了豆腐的淮南王,刘安?”“淮南王刘安?”
姜义心头一震,这名字于坊间话本传奇里,可不算生分。
“正是。”
姜亮一点头,话锋里多了几分说书人的味道,
“那位王爷,素来雅好神仙方术,当年为了炼长生不老丹,丹炉里豆子、石膏什么都敢往里扔。结果仙丹没炼成,倒把豆腐给折腾出来了。”
“谁想这一口豆腐,阴差阳错积下了泼天大功德,竟让他歪打正着,白日飞升,在天上混了个不差的神位。”
姜义听罢,默然颔首。
心说刘家这股子执迷长生的劲头,看来真是祖传的,刻在骨子里的。
他想了想,又沉声问:“此事,与这位淮南王,究竟有何干系?”
“干系可大着呢!”
姜亮神采飞扬,眉眼间多了几分得意,
“那位王爷既好炼丹,又是因此得了神位,到了天上,自然就被派去了兜率宫里。”
“正巧前些时日,灶神爷上天述职,孩儿便托了他老人家,顺手牵了根线。一来二去,竟真搭上了话!”
他语气一缓,神影在香烟里微微晃动:
“孩儿便将下界这场疫病提了提,那位刘家老祖宗,当即便应承下来,说愿出手相助。”
说到这里,他话锋却顿了一顿,像是在掂量什么,又像是在品味其中更深的滋味。
片刻后,才低声补了句:
“或者说……他等原本就想插手,只是一直没寻着个合适的由头。”
此话一出,祠堂中的气氛骤然凝重了几分。
姜义那双半阖着的眼,缓缓睁开,眸子里一片晦暗不明。
他自是不怀疑兜率宫平息疫病的手段。
他担忧的,是别的东西。
从疫疾骤起,顷刻传遍天下;
到天师府的按兵不动;
再到如今兜率宫的“乐意相助”……
这其中的滋味,哪里只是一场寻常天灾那么简单?
棋局暗布,如今自家儿孙,竟也被人拈在指尖。
只是事已至此,文雅那丫头已然“卧病”,李家的车队也早已载着消息奔上了官道。
他沉默了许久,万千思绪在心头转过,终究只化作一句淡淡的叮嘱:
“万事,自己留个心眼。切不可马虎。”
姜亮正自得意,哪里听得出老父话里的深意,只当是寻常关切,忙不迭地应道:
“爹,您只管放心!孩儿省得!”
话音未落,那道神影便轻轻一晃,如被风吹散的青烟,淡然无踪了。
祠堂内重又归于寂静。
只余下案上半截未燃尽的檀香,静静地,吐着一缕悠悠不绝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