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染病前,曾收到一份苏绣百子图。”朱棣沉声道,“经手布匹的绣娘就患过痘症,更蹊跷的是,负责采买贡品的太监刘安,在母后染病次日就“失足’坠井而亡。”
马天双眸陡然锐利:“这还不明显吗?肯定是阴谋。刘安死了?线索断了?”
朱棣轻叹一声,点头:“是!父皇日夜担心母后,一定要查清楚。”
“所以陛下召我,是要我帮忙查案?”马天抬眼。
朱棣颔首:“父皇说,舅舅你或许能办,既是外戚,又懂医术,出入后宫也不突兀。”
“朱重八要是护不了我姐,我打不死他!”马天冷哼。
马皇后绝对不能再有事,不仅仅因为她是姐姐,也是他和朱英的依仗。
“舅舅!”朱棣急忙打断,“这话要是被言官听见,够你掉十次脑袋了,也就你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马天瞪眼:“我就这么一个姐姐,皇帝咋了?对不起我姐,我弄死他!”
朱棣连连扶额:“到皇宫了,你别说了!”
奉天殿。
朱元璋案头堆着尺许高的奏折,朱笔在明黄宣纸上疾走。
“陛下,燕王殿下与国舅爷到了。”太监郑春禀报。
朱元璋头也未抬,继续挥笔。
朱棣撩袍跪地:“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马天敷衍的喊了一句,似乎连拱手都嫌麻烦。
“起来吧。”朱元璋搁下朱笔,“小舅子,咱瞧着你那济安堂小了点,赏你座院子如何?西城有个旧宅,亭台楼阁都齐整,够你摆弄草药了。”
马天眨了眨眼。
以他对“老黄”的了解,这厮不会这么大方。
“姐夫啊。”他扯了扯嘴角,“我咋觉得你这笑里没憋好屁呢?先说清楚,到底要我干啥?”朱棣站在一旁,手心微微出汗,国舅敢说皇帝“没憋好屁”。
他偷瞄朱元璋,却见皇帝非但没动怒,反而朗声笑了起来:“你呀你,跟你姐年轻时一个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
边说边起身,笑呵呵道:“好事,真好事!咱让你去户部当个主事,管管钱粮,清闲差事。”“不去。”马天回答得干脆,,“我不当官。”
“这是圣旨。”朱元璋瞪眼,“你还敢抗旨?”
马天向前一步:“别逼我,姐夫。再逼我,我这就去坤宁宫找我姐,说你坑我。”
朱棣扶额。
敢拿皇后要挟皇帝的,满朝上下独此一人。
朱元璋缓缓转过身,脸上是哭笑不得的无奈。
“行行行。”朱元璋摊开双手,“咱不逼你,成了吧?可你总得让咱把话说完。户部主事是幌子,咱是要你查你姐患痘症的案子。那事牵扯到贡品采买,有部分归户部管。你若在里头有个名份,查起来,是不是方便些?”
马天顿了顿。
原来是查案,事关姐姐,必须办。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马天哼了一声,“差事我可以接,但案子查完,立马辞官。”
“知道了知道了。”朱元璋挥手。
他满眼感激的样子,看着马天,长叹一声:“妹子这次痘症,若是没有你,.....咱真不敢想。”坤宁宫封宫时,太医说是“痘症”。
那一刻的恐惧笼罩,他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次。
“你也知道后怕?”马天跨步上前,“你是天子,是万乘之尊,可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朱棣站在一旁,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舅舅,你骂父皇,我可别受池鱼之灾。
“当年在濠州,我姐跟着你吃糠咽菜,你被陈友谅围,她揣着烙饼连夜赶路,脚底板磨得没一块好皮!”马天的声音越说越大,“后来你打应天,她在后方给将士缝补甲胄,手指头被针扎得全是窟窿。现在当了皇后,本该享清福了吧?你看看她……”
他猛地指向朱元璋,眼眶发红:“后宫那么多莺莺燕燕,她替你管着家,怕哪个妃嫔受委屈,怕哪个皇子闹别扭,更怕你这皇帝疑心太重,伤了手足情分。你帝王之怒了,不分青红皂白要杀大臣,是谁跪在你面前求情?是我姐!现在倒好,有人敢把痘症布送到她宫里,你告诉我,你这皇帝怎么当的?”朱元璋的背一点点驼了下去,像是犯错的孩子。
他想起去年皇后生辰,自己忙着批阅奏折,竟忘了,还是她笑着说“只要陛下安好便是最大的礼”。痘症时,她高热不退还在喃喃叮嘱“别为难太医”,而他这个丈夫,却连是谁下的毒手都查不出来。“哈...咱知道她苦。”朱元璋的声音很低,“早年打天下,让她跟着遭罪;如今坐江山,又让她担惊受怕,是咱对不住她。咱以后肯定护好她,坤宁宫的一切,咱都派人盯着。”
“盯着?”马天冷笑一声,“等你盯着的时候,下一次毒是不是该用砒霜了?我姐跟你从定远走到应天,从茅草屋走到宫城,没享过几天安稳日子!你倒好,当了皇帝就忘了本,不管她了?我姐图你什么?图你能让她半夜还在替你抄录奏折?图你能让她为了安抚功臣,把内帑钱都拿出来?”
朱元璋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搓着手来回踱步。
朱棣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