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更是对整个士大夫阶层“名教”的公然践踏。
“荒唐!简直是荒唐!”詹徽心中暗骂。
丹陛左侧的淮西勋贵们也是各个眉头紧皱。
太子少师?
马天凭什么?陛下这是要任人唯亲?
而马天自己也惊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御座,正遇上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在说“小子,接招吧”。
“太子少师?”马天在心里疯狂咆哮,“老朱你个老狐狸!这哪是封赏,又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他太清楚这个职位的分量了。
表面是辅佐太子,实则是将他彻底推入文官集团的对立面。
太子朱标素以仁德闻名,身边环绕的皆是宋濂一脉的儒学大家,如今突然塞进来一个“酷吏”做少师,这不是逼着他和东宫文官集团撕破脸吗?
“儿臣-……”太子朱标跨前一步,拱手欲言,“父皇,国舅虽有大功,但太子少师之位向来授予功勋卓著之臣。”
“标儿。”朱元璋打断他,“马天办实务是把好手,你平日耽于经史,少了些雷霆手段。让他入东宫,是让你看看,这天下除了圣贤书,还有多少腌膀事需要铁腕整治。治国如烹小鲜,既需文火慢炖,也需武火猛炒,缺一不可。”
朱棣站在队列中,眼中精光一闪。他太了解父皇的心思了。
龙脉案虽震慑了江南士绅,但也让文官集团对皇权的忌惮达到了顶点。
此时提拔马天这个“酷吏”为太子少师,一来是向文官集团展示皇权的绝对权威,你越看不起的人,我偏要重用;二来是将马天推到前台,成为吸引所有火力的“靶心”,而父皇则能以“平衡者”的姿态,坐观各方势力博弈。
“臣,领旨谢恩。”马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吐槽,上前一步叩首。
他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
有愤怒,有鄙夷,有幸灾乐祸,更有深藏的敌意。
“陛下圣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僵局。
随即,稀稀拉拉的附和声响起,但更多的官员只是沉默地站着,脸色阴沉。
散朝后,文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午门,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太子少师?马天也配?我等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竟要看着一个酷吏位列清班?”
“这是打我们所有读书人的脸!陛下此举,怕是要寒了天下士大夫的心!”
“何止是寒心?分明是要让马天做刀,继续砍向我们!以后在东宫,太子若听了他的谗言,我们还有活路吗?”
已有几人按捺不住,扬言要联名上奏折,弹劾马天“德不配位”。
原本他们还指望太子朱标能从中斡旋,如今马天进入东宫,无异于断了他们的后路。
马天走在人群最后,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敌意。
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却只觉得一片阴霾。
老朱这步棋下得太狠了。
用一个“太子少师”的头衔,就把他和整个文官集团彻底绑在了对立面。
从今往后,他不仅是皇帝手中的刀,更是所有士大夫的眼中钉,这靶子算是当定了。
“舅舅,恭喜啊。”朱棣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一丝戏谑,“这太子少师的椅子,可不好坐吧?”
马天白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滚蛋!你父皇坑我,你在这儿看笑话?”
朱棣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从今往后,满朝文官的唾沫星子,够你喝一壶了。不过你也该明白,父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奉天殿。
朱元璋留下了吏部尚书吕本。
太子朱标垂手立在丹陛一侧,目光落在父皇与吕本身上,心中尚揣着早朝时加封马天的疑云,却见朱元璋已向吕本招了招手,语气透着难得的热络:“吕卿,自家人,不必多礼了。”
吕本浑身一凛,连忙整肃衣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拜礼:“君臣有别,老臣礼不可废。”
他虽为太子岳丈,却深知眼前这位帝王的脾性。
前一刻可与你称兄道弟,下一刻便能将刀架在脖颈上。
胡惟庸案的血尚未冷透,他岂敢有半分懈怠?
朱元璋似乎并未在意他的拘谨:“坐下说。咱问你,允坟那孩子最近功课如何?”
提及皇长孙朱允效,吕本眼中立刻漾起笑意:“回陛下,皇长孙天资聪颖,过目成诵,尤其对《论语》《孟子》颇有心得。前日老臣教他断句,一篇《大学》竟无一处错漏,且能旁征博引,论及“治国平天下’时,还说“君为舟,民为水,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令臣等老朽都自愧不如。”
他说得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透着对皇长孙的赞许,更隐隐将朱允坟的仁厚之姿捧到御前。朱元璋听得频频点头:“好,好!不愧是咱的皇孙!把他交给你,咱是一百个放心。”
吕本心中一暖,连忙再拜:“陛下重托,老臣万死不辞。”
就在他以为谈话即将结束时,朱元璋却话锋一转:“吕卿,留你下来,还有件事。”
他抬手示意内侍呈上一卷黄册,展开后露出江南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