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尽量低着头,模仿着草原人走路的姿态。
“站住!”守城的士兵横过枪杆,上下打量着两人,“干什么的?”
“回官爷,上山打点吃的。”猛哥说着,往士兵手里塞了块铜板,脸上堆着憨厚的笑。
那士兵掂了掂银子,又瞥了眼马天,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天黑前别回来了!”
两人快速出了城。
庆州城南门,寒风呼啸,卷着雪沫子往人脸上抽。
马天缩着脖子跟在猛哥身后,急急往山道上走。
路面结了层薄冰,稍不留神就打滑,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格外费劲。
“这路开春后更难走,全是烂泥坑。”猛哥边走边道。
马天刚要应声,就见猛哥忽然停住脚步,猎叉往雪地里一顿,眼神瞬间凌厉。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道那头缓缓走来三个人,都穿着粗布棉袄,背着空荡荡的猎篓,手里攥着柴刀,看着倒真像进山碰运气的猎户。
“不对劲。”猛哥的声音压得极低,“你看他们的鞋。”
马天眯眼细看,那三人脚上的鞋虽然沾了雪,鞋底却异常干净,不像是走了远路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中间那人走路时肩膀微沉,右手始终贴在腰侧,那是常年佩刀的习惯。
“稳住。”马天悄悄握住了藏在皮袍下的佩刀。
两方越走越近,不过十步远时,中间那人停下脚步,盯着马天,猛地瞪大了眼睛:“国舅爷?”这声喊让马天也是一愣,再看那人的脸,脱口而出:“徐允恭?”
“真是你!”徐允恭又惊又喜,大步冲过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要是找不着你,他就提着脑袋去见陛下!”
他身后那两个亲兵也围了上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们怎么在这儿?”马天笑道,“不会是想混进庆州城吧。”
徐允恭抹了把脸上的雪,苦笑道:“那天跟敌斥候打完,回头就找不着你了。但是,任务得完成,我们就奔着庆州来了。你这是从庆州城出来?”
马天肯定的点头,侧身让出身后的猛哥:“这位是猛哥,斡朵里部的女真兄弟。亏得他带我混进城,庆州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果来那老小子手下有多少人,粮仓在哪,连守城的换岗时辰都弄清楚了。”“真的?”徐允恭大喜。
马天点头,把庆州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太好了!”徐允恭一拍大腿,“有这消息,咱们就不用瞎琢磨了,这就回去。”
猛哥跟在马天身后,几次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时不时偷眼打量马天。
“咋地了?”马天察觉到他的局促,回头笑问。
猛哥的脸瞬间涨红,低声道:“他们……他们刚才叫你国舅爷?你是大明的国舅?”
“是啊。”马天说得轻描淡写,“陛下的小舅子,算起来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减?”猛哥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他想起族里老人说过的话,中原的贵人金枝玉叶,连说话都带着檀香,可眼前这位,刚才还和他一起蹲在雪地里啃冻饼子。
“别这副模样。”马天看出他的拘谨,“现在我就是个跟着大军混饭吃的小兵,你叫我马天就行。咱们能在林子里遇上,能一起摸进庆州城,那就是过命的交情,哪来那么多讲究?”
旁边的徐允恭听了,笑着插话:“猛哥你别拘束。国舅爷在军中从不摆架子。说真的,你这回帮了大明大忙。等灭了纳哈出,朝廷绝不会亏待你们斡朵里部。只要归顺大明,我们保你们在辽东有草场,有耕地,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
猛哥猛地抬头:“真的?官府不会像纳哈出那样抢我们的牛羊?”
“绝无可能!”徐允恭斩钉截铁,“你们诚心归顺,便是朝廷的子民,我们会护着你们。”“那太好了!”猛哥激动得直搓手,“我爹就是部落首领,回头我就跟他说,让他带着全族来降!只要能安稳过日子,谁愿意在林子里东躲西藏?”
马天听着这话,眉头却悄悄拧了起来。
心里暗自嘀咕:女真部落就是这样一步步在辽东扎根的?朝廷为了稳定边疆,招抚各部,给土地给物资,到最后反倒养出了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