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像汉唐那样,设都护府,驻兵屯田。”
“驻兵屯田?草原没田啊,种不出庄稼。”马天笑了,带着点无奈,“老蓝你算算,在草原驻一万兵,得多少粮草?从关内运到漠北,十石粮能送到一石就不错了,路上被风沙吞了,被强盗抢了,剩下的够塞牙缝吗?草原上没城池,没驿站,士兵跑出去十里地就可能迷路,怎么守?”
“咱们的军队是农耕出身,靠的是辎重、阵法,深入草原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可他们不一样,马背上长大的,一人三匹马可换着骑,渴了喝马奶,饿了吃肉干,能追着咱们的补给队打。这消耗战,咱们耗不起。汉武帝够狠吧?打匈奴打了四十多年,最后国库空了,民力竭了,还不是得停手?”
蓝玉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当年追剿残元时,深入漠北三个月,粮草见底,只能杀战马充饥,最后还是狼狈撤回。那些草原骑兵就像附骨之疽,你追他跑,你退他又跟上来,确实没办法彻底根除。
“那就真没辙了?”他声音里带着点挫败。
“有辙。”马天沉声道,“这也是我办格物院的原因。”
蓝玉问:“你说的是火器?这玩意儿是厉害,可现在填药慢。”
“现在是不行,但以后会行。”马天眼神发亮,“等哪一天,咱们的士兵手里的火器,能在百步之外击穿铁甲,能像撒豆子似的连发,你说,草原骑兵还有优势吗?”
“他们最厉害的就是骑兵冲锋,马快、刀狠,咱们的步兵方阵挡起来费劲。可要是咱们有了足够的火炮、火铳,他们的马还没冲到跟前,就被打成筛子了。到那时候,冷兵器没用了,他们的骑兵优势没了,还怎么跟咱们打?”
蓝玉望着马天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
发现这国舅知道的太多了,从秦汉的匈奴到当下的北元,从草原的生存困境到火器的未来,这些念头,根本不像一个沙场武将该有的,倒像是站在更高的地方,看透了千年的循环。
“国舅爷,你这心思,可真够深的。”他一笑。
马天笑了笑,没再接话。
他走到案前,重新铺开朱元璋的信:“既然陛下不赞同,那就想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