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了过去。
马皇后缓缓走了出来,面色红润,精神不错,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的柔和,嘴角还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全然没了十几天前手术时的虚弱模样。
“儿媳参见母后,祝贺母后康复!”太子妃、秦王妃、燕王妃三人连忙屈膝参拜。
马皇后被马天和戴清婉扶着站定,轻轻抬了抬手:“都起来吧,不必多礼,这几日辛苦你们了。”三人起身,都忍不住悄悄打量马皇后,见她气色这般好,悬了十几天的心总算彻底落了地。可还没等她们开口说些问候的话,就见朱元璋已经大步冲了过去。
“妹子!”他声音带着哽咽。
马皇后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朱元璋泪如雨下。
紧接着,这位平日里在朝堂上威严赫赫、连文武百官都不敢直视的帝王,竟像个孩子似的,抽泣呜咽,最后索性不管不顾,嗷嗷大哭:“妹子,你可算出来了,这些日子,我天天盯着那光墙,总怕你出事。”众人都愣在了原地,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们入宫多年,见惯了朱元璋的威严、决断,甚至严厉,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连一直站在一旁的马天,都懵了片刻。
他这位姐夫,这辈子也就对姐姐会这般毫无保留地流露情绪。
马皇后见他哭得像个孩子,语气温柔:“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清婉把我照顾得多好,马天也天天来瞧我,伤口早就长好了。”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朱元璋的手背,又抬眼看向他泛红的眼眶:“你呀,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还跟年轻时一样毛躁。我在里面天天听清婉说你,说你盯着光墙站半个时辰,连热茶都忘了喝,还偷偷拉着清婉问我吃了多少饭。多大的人了,还让人操心。”
朱元璋被她这般一说,哭声渐渐小了些,用另一只手胡乱抹了把脸,眼泪却越抹越多。
他攥着马皇后的手不肯松开:“咱不是担心嘛,当初你躺上手术台,咱在外头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都快跳出来了。现在见你好好的,咱这心里头才踏实。”
马皇后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傻样儿。现在不是好了吗?以后我还能给你炖你爱吃的小米粥,还能帮你整理奏折,你也不用天天盯着光墙着急了。”
朱元璋点点头,眼泪却还在掉。
一旁的马天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满是火气:“咋地?刚说完让我姐歇着,转头就想让她接着操心?朱重八,你是不是忘了我姐刚从鬼门关走一遭?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
他说着,还故意撸了撸袖子。
朱元璋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就急着辩解:“不不不!小舅子你误会了!咱不是想让妹子操心,是咱糊涂了!往后啊,咱伺候你姐!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想喝甜汤咱就去御膳房盯着炖,连奏折我都不让她沾一眼,成不?”
他说着,还讨好地看向马皇后。
“你知道就好!”马天依旧没消气,“我姐这是大病初愈,淋巴癌复发的风险多大你知道吗?要是再让她劳心费神,哪怕只是整理个奏折,万一病复发了,你朱重八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帝,我打死你。”
朱元璋摆手道:“放心放心!!小舅子你这话咱记在心里了,往后绝不让妹子操心半点儿。朝堂上的事咱自己扛,孩子们的事咱盯着,连她穿衣吃饭咱都亲自过问,保准让她安安稳稳养着。”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马皇后,眼神里满是疼惜,“妹子,咱以后都陪着你,等你彻底好了,天暖和了,咱就出宫去走走,去看看当年咱们住过的濠州旧宅,好不好?”
马皇后听着他这话,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你倒会说漂亮话,国事那么多,你放得下?”
朱元璋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放得下!有啥放不下的?咱这皇帝当得再久,也不如陪着你重要!大不了咱退位,把皇位传给标儿,让他学着打理朝政,咱夫妻两个什么都不管了,就守着小院子过日子。”这话一出,齐刷刷地惊呼。
燕王妃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她虽知道陛下宠爱皇后,却从未想过,陛下竟会为了皇后放弃皇位!
秦王妃也愣在了原地,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要退位”的男人,与朝堂上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联系起来。
最激动的当属太子妃,她先是惊诧,可转瞬之间,眼底惊喜闪过。
陛下要传位给太子?
那她就是皇后了,允坟往后的路,可就平坦多了!
她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狂喜。
马皇后也被他这话惊得不轻:“别瞎说!标儿虽稳重,可处理朝政的经验还浅,北边的军务、江南的赋税,哪一样不需要你在旁扶持?你要是真退了位,朝中还不得乱了套?等再过几年,标儿能独当一面了,你再陪我去看濠州的旧宅也不迟。”
朱元璋乖乖点了点头。
方才的眼泪还没干,此刻心里又被对马皇后的疼惜填得满满当当,什么帝王权柄、江山社稷,在他眼里,都不如身边这人的一抹笑意重要。
半个时辰后,马天和戴清婉走出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