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也开始热闹。
朝堂政务也少了,百官都等着过年。
吏部尚书官廨内,吕本与李善长对坐喝茶。
吕本望了眼窗外,忍不住开口:“老相国,你听说了吗?今日皇家祭灶,陛下竞带着朱英去了。”“怎么没听说?今早去户部对账,连管库房的小吏都在嚼这事。陛下这阵子虽不上朝,却三天两头往刑部跑,要么看朱英批案卷,要么拉着他说悄悄话,宫里的人都传遍了,说陛下待朱英,比待几位皇子还亲。”李善长面色阴沉。
吕本忧心v忡忡:“前几日我去国子监,听见几个老儒议论,说陛下这是在为朱英铺路呢。朱英才十四岁就当刑部尚书,陛下还天天去撑腰,百官早都习惯了他在陛下跟前的分量。照这么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陛下就要给朱英认祖归宗了。”
李善长的脸色更沉了。
“陛下向来深谋远虑,哪会做没准备的事?他早就算准了,朱英认祖归宗的阻力大。所以他才早早布局,先让朱英办郭桓案立威,再升刑部尚书掌实权,如今像杨士奇、夏原吉他们这些年轻官员都很崇拜他,尤其是格物院出来的那批官员,视他为榜样。”
吕本猛地拍了下案:“谁能想到,当年的格物院,短短几年竟成了气候?如今格物院出仕的官员,比科举出身的还多!前阵子苏松府治水,工部派去的人全是格物院的,拿着图纸丈量、算土方,比那些读了一辈子“河防策’的老儒管用多了,这叫什么事!”
李善长闭了闭眼,语气里满是悔意:“是我们当年小看了格物院。以为他们教些烧火、打铁的“杂学’,哪知道他们教的是实学?治水要算流量,修城要懂力学,农务要知节气,这些都是朝廷办具体事用得上的真本事。反观咱们提拔的那些科举官员,只会引经据典,真要让他们去管个粮仓、修条水渠,全是束手无策。”
“现在京郊的农庄、河道的堤坝、甚至军器局的火器打造,全是格物院的人在管。照这么下去,不出五年,朝堂上怕是要全成他们的人了。”吕本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
这话戳中了李善长的痛处。
他猛地睁开眼,眸光锐利:“不能就这么看着,其实要破局,也不难。只要把马天打下去,所谓的“格物派’,自然就土崩瓦解了,朱英没了靠山,也成不了气候。”
吕本苦笑着摇了摇头:“老相国,马天这些年是越爬越高,先是平定辽东,又成了明年北征的主将,如果再立功,肯定是要封国公的。”
“漠北那地方,风雪大,元人又狡猾,若是他死在战场上,岂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李善长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
吕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这次,他逃不了。”李善长信心十足。
黄昏,济安堂。
马天,戴清婉,朱英和朱允通围着桌子吃火锅。
“快吃,这羊肉是张家口送来的,凉了就腻了。”马天加一筷子羊肉递到对面的戴清婉碗里。戴清婉连忙抬手接碗,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你也吃,别总顾着我。”
“马叔,开年后你就要领兵北征了,这一去少说得大半年。要不我明天就去坤宁宫,跟陛下进言,让你先把亲事办了,再带着新娘子的福气出征,岂不是更吉利?”朱英朝着两人眨眨眼。
这话一出,戴清婉的脸瞬间红透了。
她垂着头,把脸埋得更低,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马天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含笑,却还是摇了摇头:“哪来得及?北征的粮草、军备都已清点得差不多了,开春就得拔营。等我得胜归朝,若是能凭战功封个国公,再风风光光用八抬大轿把清婉娶过门,才不算委屈。”
“我不要什么国公夫人的名分。”戴清婉终于抬起头,脸颊的红还没褪,“我只盼你平安归来。”朱英见她这副模样,笑着摆手:“叔母,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马叔的武艺,去年在战场上能单枪匹马冲元军阵,如今带的是大明最精锐的铁骑,还有格物院新造的短火枪、连弩,那些北元残寇哪是对手?肯定能顺顺利利回来给你办亲事。”
“你这孩子,就会说宽心话。”戴清婉轻叹一声,“战场哪有不凶险的?我一想到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天天对着刀光剑影,怎么能安心?”
“放心!”马天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看向朱英和朱允頫,岔开话题,“我这一去,济安堂就拜托你们俩了。清婉身子弱,京城里又不太平,你们多盯着点,别让她受委屈。”
朱允通正捧着碗啃丸子,一脸认真地拍着胸脯:“舅公放心!有我在呢!我天天跟着清婉姐姐,谁要是敢来欺负她,我就喊锦衣卫。”
“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呢。”马天扶额。
朱允通不服气地撅起嘴:“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孙啊!我待在济安堂,那些坏人看到我,就知道清婉姐姐有皇家人护着,不敢来捣乱,这就是保护。”
“行,你说得对。有咱们的小皇孙在,清婉肯定安全。”马天哈哈大笑。
夜深,济安堂一片寂静。
朱英进入了梦境,脚下是熟悉的棺材,面前悬浮的是朱雄英与朱雄。
朱雄英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