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空旷的庭院。
这国公府也太大了,他自己都还未走着看完。
他习惯性地扬声喊了句:“朱英!”
没有熟悉的脚步声匆匆传来,也没有那声带着点少年气的“马叔”应和。
马天这才反应过来。
朱英还住济安堂,那小子自始至终没说要搬来这国公府,连朱允通也跟着留在了济安堂。
正怔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回廊那头传来。
马天回头,见一名穿着浅碧色宫装的侍女快步走来,屈膝欠身:“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不是玉儿吗?怎么会在这儿?”马天认出了她,是马皇后的侍女。
玉儿闻言,脸颊顿时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回老爷的话,是皇后娘娘特意派奴婢来的。娘娘说,国公府刚立,府里人手不全,怕是顾不上打理,便从宫里挑了十几个熟悉规矩的姐妹过来,让奴婢领着,往后专伺候国公和夫人的起居。”
马天尴尬一笑。
这些日子被大婚的琐事缠得晕头转向,马皇后前几日跟他提过一嘴要派宫女来帮忙,他竟转头就忘了。也是,从前在济安堂,有朱英帮着打理杂事,他素来不用操心这些,如今乍然住进这偌大的国公府,倒真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着玉儿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心里顿时松了些。
玉儿是马皇后身边的人,从前他去坤宁宫,常看见这姑娘安安静静地守在廊下,做事利落又不多言,是个可靠的。
姐姐把她派来,显然是替他考虑周全了。
“既如此,那就劳烦你了。”马天缓声道,“去小厨房准备点清淡的吃食吧,粥品配两样小菜就好,夫人还没起呢。”
“是,奴婢这就去。”玉儿又欠了欠身。
他在廊下又站了片刻,深吸了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婚宴的酒香。
想着戴清婉还在卧房里睡着,他便转身回房。
软纱帷幔,微微摆动,落在铺着大红锦缎的床榻上。
戴清婉还睡着,侧躺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贴在颊边。
她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云锦被,身姿玲珑浮凸,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长长的睫毛垂着,鼻尖小巧,模样温顺又娇媚。
马天原本还带着几分晨起的困倦,此刻见了这模样,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口猛地窜上头顶。他放轻脚步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将她轻轻抱进了怀里。
戴清婉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却没醒,反而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像只寻暖的小猫。
马天朝着她的红唇,直接啃了下去。
奉天殿。
马天揣着袖管,慢悠悠往殿门走。
自打大婚那日起,他足足睡了三天,这还是婚后头一遭上早朝。
走上台阶,他就觉得不对劲。
斜前方几个穿着盔甲的将军,眼神跟长了钩子似的,总往他身上瞟,尤其是腰腹的位置。
有的瞥见他看过来,赶紧转头装模作样看天,嘴角却还憋着笑,连腮帮子都在抖;还有两个干脆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嘀咕,话没说完就互相使个眼色,憋着笑。
马天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皱着眉,径直走到蓝玉身边,蓝玉竞背对着他,肩膀一抽一抽的。
“老蓝!”马天伸手拍了下蓝玉,“你个糙爷们,刚刚往我身上瞟啥?老子脸上开牡丹了还是咋地?”蓝玉转过身,嘴角还没压住,原本板正的脸憋得有点红:“没、没看啥啊。就是瞅着国舅爷这三天没上朝,想着你腰好些了没?”
“腰?”马天瞪眼,“啥意思?你咒我腰不好?”
蓝玉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声音还不敢太大:“不是我咒你啊国舅,现在满营的兄弟都知道了,说你大婚第二天早上,扶墙而出,扶着廊柱挪了半天,愣是没直起腰来。”
马天老脸一下就红了。
果然,老四那王八羔子全传遍了,没想到这才三天,竟传得满朝武将都知道了。
“老四!”马天环视找人。
朱棣大笑着从石阶那头走过来,也是一脸憋笑的模样。
“啊呀,舅舅!”他老远就扬着嗓子喊,“可算见着你了!这都三天了,你再不出来,我都要差人去国公府请个郎中来瞧瞧了,生怕你真把腰闪着,往后没法上战场。”
“崽种,老子今天揍不死你。”马天气得撸起袖子。
周围的武将们早有准备,不等马天扑过去,几个相熟的将军赶紧上前拉住他。
“国舅爷别气啊,其实也不是啥丢人事,我那儿还存着两丸西域来的补药,专治……咳咳,精力不济,你要是需要,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府上去?”
“对对对!我也认识个老郎中,专治各种“腰软’,手艺好得很,我这就把人给你请来?”马天脸都红透了:“老四,今天不揍你这浑小子一顿,我就不姓马!”
朱棣见状,拔腿就往奉天殿的侧门跑:“舅舅慢点追!别跑太急,再闪着腰可就不值当了!”马天气得牙痒痒:“你给老子站住!”
奉天殿前顿时乱成一团,群臣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