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十地,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层次的生灵,心头都莫名一悸,仿佛听到了来自遥远星域的一声沉闷巨响,带着某种传承被强行剥夺、被无上意志镇压的悲鸣。
天神书院道场,死一般的寂静。
混沌气缓缓流淌,仙雾依旧氤氲。
孟天正握着残弓的手,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脸上却是一片震撼到极致的空白。他死死盯着王长生消散的地方,又猛地看向道场中央那负手而立、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的混沌帝影。弹指间,灭至尊!
这已非人力,近乎仙迹!
石吴站在陆渊身后,斩我境的气息彻底稳固,双眸神光湛湛。
方才那灭世一剑与红尘一指的交锋,那至尊陨灭、大道崩解的景象,如同最深刻的道痕,狠狠烙印在他的心神之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在他胸中激荡:力量之道,不在繁复,而在纯粹;不在于掌控多少法则,而在于自身意志凌驾于万道之上!
陆渊收回目光,仿佛刚才碾死的不是一位威慑九天的长生至尊,而真的只是一只碍眼的蚊蝇。他看向石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深邃:
“看见了吗?道心蒙尘,纵有万般神通,亦是虚妄。路在脚下,亦在…心中。”
王长生形神俱灭、平乱诀传承被镇压的余波尚未彻底平息,九天十地暗流汹涌。
天神书院核心道场,那笼罩天穹的混沌气旋深处,陆渊的身影已盘膝而坐,悬于虚空。
他身下无物,却似端坐于万道源头。周身不再有先前弹指灭至尊的凌厉,反而敛尽所有光华,归于一种极致的“静”。
这种静,并非死寂,而是如同宇宙诞生前的奇点,内蕴着足以开天辟地的磅礴伟力,在无声无息中运转、沉淀、升华。
一缕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气,自他周身亿万毛孔中吞吐,每一次吞吐,都仿佛带动着整个书院所在星域的呼吸。
大道伦音在他体内无声轰鸣,非是外界可闻,而是整个宇宙本源在与他这具红尘仙躯共振。他并非在“修炼”,而是在“梳理”。红尘仙道果早已完成,此刻只是将那因弹指灭至尊而略微激荡的伟力,重新纳入那深不见底的“静湖”之中,使之更加圆融、更加内敛,达到真正的“万动归于寂,万法化于一”的至高境地。
道场边缘,孟天正手持残弓,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混沌气旋深处那道模糊的身影。
他感受不到任何威压,却觉得那片虚空仿佛化作了宇宙的心脏,每一次微不可查的脉动,都让九天十地的法则随之轻轻摇曳。
他手中的残弓,那染过黑暗至尊血的弓弦,此刻竞温顺地低伏下来,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回应某种至高的召唤,又像是在恐惧中臣服。
老至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他知道,这位陆道友的境界,已彻底超脱了他的理解范畴,真正迈入仙道领域。
而在这片由陆渊无意中营造的、蕴含着无上道韵的混沌圣土中央,石吴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陆渊巩固修为所散逸出的那一丝丝、一缕缕精纯到难以想象的混沌本源气息,对石吴而言,不啻于开天辟地的鸿蒙紫气!
它们无视一切阻隔,无视境界壁垒,丝丝缕缕地渗透进石吴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骼,每一缕神魂。石吴盘坐,宝相庄严。
他刚刚斩我明道,气息正处于一种玄妙的巅峰与临界点。
十大洞天神环悬于身后。
“轰隆隆!”
石吴体内气血奔涌的声音不再是雷鸣,而是化作了开天辟地的混沌神音!
他的血液在沸腾,每一滴都仿佛蕴含着一方微缩的世界,有真龙咆哮,有神凰浴火,有鲲鹏击天!他的骨骼在蜕变,晶莹如玉髓,上面自然浮现出玄奥的符文,那是他自身大道的烙印,是草字剑诀的凌厉,是鲲鹏法的极速,是六道轮回的深邃,是原始真解的本源……此刻在混沌本源的催化下,这些烙印开始融合、升华!
他的神魂更是如同沐浴在开天之光中,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强大。
斩我境斩断的过去虚影,此刻化作最纯粹的道源,融入真我。
那被斩去的“旧我”,并非消失,而是如同燃料,点燃了“新我”更璀璨的道火!
“还不够!路在脚下,亦在心中!给我破!”
石吴心中低吼,一股冲破一切桎梏、打破一切极限的意志如同火山般爆发!
这意志纯粹而强大,带着石吴独有的捐狂与不屈,瞬间引动了体内积蓄到极点的能量!
轰!
他体内深处,那代表着斩我境巅峰的壁垒,在这股内外交攻、混沌滋养、自身意志燃烧到极致的洪流面前,如同纸糊的堤坝,轰然破碎!
一股全新的、更加宏大、更加深邃、仿佛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的气息,从石吴身上猛然爆发!遁一境!
一步跨入!
但这突破的势头,在混沌本源气息的支撑下,在石昊那斩断一切、勇猛精进的意志推动下,竞没有丝毫停歇!!
遁一初期……气息瞬间稳固,并向着中期狂暴冲击!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