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面色凝重,低声道。
“冷前辈,金剑师叔祖的洞府近日……有些纷扰,二位若非要事,不如改日再来?”
冷凌秋眉头一皱,背后七剑发出嗡鸣。
“我神兵门太上长老亲传弟子前来拜访,岂有避而不见之理?“
那执事额头见汗连道不敢,只得在前方引路。
三人沿着青石台阶蜿蜒而上,穿过几处剑冢,来到半山腰一处洞府前。
只见五名筑基修士正围在洞府外高声争执,其中三人服饰相似,应是同族。
“金剑大哥的法宝材料必须归家族所有!”
“放屁!师叔的传承该由宗门保管!等金岳师侄筑基后由他继承。”
“金剑真人还欠父亲灵石!现在他快死了遗物必须让我先挑选……”
争吵声传入耳中,齐天心头一紧。
他凝神细听,渐渐拼凑出事情原委。
三年前金剑真人带金岳返宗途中,遭遇御灵宗魔修偷袭。
虽然奋力击退强敌,却因自爆本命法宝金翎剑而根基尽毁。
如今伤势恶化,已至弥留之际。
这些筑基修士,竟是来瓜分遗物的族人。
洞府石门突然开启,走出个满脸泪痕的壮实少年。
金岳比三年前更高更壮,却面色惨白,怀中紧抱那柄银辉巨剑。
他看到齐天时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又迅速黯淡下去。
“金师弟……”
齐天刚欲开口,洞府内突然传来金剑真人虚弱的喝斥。
“都给我滚!老夫还没死呢!”
声音虽弱,却仍带着金丹真人的威压。
那几名筑基修士面色一变,悻悻退开数步,却仍不肯离去。
冷凌秋冷哼一声,背后七剑齐震,凛冽剑意席卷而出。
那几人顿时面色发白,慌忙施礼退避。
齐天趁机快步上前,低声道。
“金师弟,可还记得宝光峰一别?”
金岳嘴唇颤抖,巨剑“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这个曾经倔强如铁的男孩,突然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洞府深处,传来金剑真人剧烈的咳嗽声,间杂着瓷器落地的脆响。
金剑真人感受到洞外那股熟悉的凌厉剑意,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高兴。
他强撑着直起身子,声音虽虚弱却仍带着金丹修士的威严。
“冷道友既然来了,何不入内一叙?”
冷凌秋闻言,转头看向身旁的齐天。毕竟此次是陪自己这个小师弟出来“历练(游山玩水)”的。
见少年点头示意,便带着他跟随金岳步入洞府。
洞内陈设典雅,四壁悬挂着几幅山水剑意图,案几上摆放的青铜香炉正升起袅袅青烟。
金剑真人盘坐在玉榻上,原本刚毅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堪,连那标志性的浓眉都失去了往日神采。
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美妇人正侍立榻边,她身着素雅襦裙,发髻间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
见客人进来,连忙福身行礼。
“妾身柳氏,见过冷前辈。”
她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轻柔似水。
“婶娘。”
金岳低声唤道,粗壮的手臂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巨剑。
那妇人爱怜地摸了摸少年的头顶,引着冷凌秋二人在檀木圈椅上落座,又奉上两盏冒着热气的灵茶。
待众人坐定,金剑真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柳氏慌忙取出丝帕为他擦拭,却被他摆手制止。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金丹剑修颓然长叹。
“让冷兄见笑了。”
随着金剑真人的讲述,众人方才知晓事情始末。
原来三年前从神兵门返回途中,他们遭遇了御灵宗三名金丹修士的伏击。
为护侄儿周全,金剑真人不得不自爆本命法宝“金翎剑”,虽然重创敌人,自己却也根基尽毁。
如今伤势恶化,已至油尽灯枯之境。
“我已物色好一具筑基期散修的肉身。”
金剑真人说着,目光扫过洞角一具被符箓禁锢的躯体。
“但这次夺……成功率不足三成。”他摇头苦笑。
柳氏闻言,手中茶盏“当啷”落地,碎成数片。
金岳更是浑身颤抖,那柄银辉巨剑在他怀中发出悲鸣般的震颤。
“若我失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发妻和这不成器的侄子。”
金剑真人突然抓住胸口的衣襟,面色有些痛苦但又被强压了下去。
“我发妻是巨剑门结丹家族柳家嫡女,我死后还可以继承我半数遗产,足够他修炼到结丹所需。”
说到这里,这位威名赫赫的结丹剑修眼中迸发出一丝哀求。
“冷兄,你我相识百年,虽属不同宗门,但意气相投,我愿以半数珍藏为礼,只求你能收岳儿为徒!”
洞内一时寂静,唯有金剑真人粗重的喘息声。
冷凌秋眉头紧锁,看得出来他见到金剑真人的状态也是颇不平静。
他沉声道。
“金兄,你我虽为故交,但岳儿终究是巨剑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