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妇见齐天衣着光鲜,靛青色的劲装上连一丝褶皱也无。
腰间玉带上的鎏金云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便知是位了不得的贵人。
她慌忙在粗布围裙上擦了擦手,赔着笑脸道。
“公子稍候,老婆子这就给您打碗干净水来。”
说着转身快步走向院角的青石水缸,特意从缸中舀起最清澈的一瓢水。
又踮脚从樟木橱柜顶层取出个描着青花的陶碗,这碗平日连自家汉子都舍不得给用,专留着招待贵客的。
她用袖子将碗沿擦了又擦,这才双手捧着递到齐天面前,碗里的清水晃出细碎的波纹。
齐天接过陶碗低头抿了一口,山泉的清冽混着陶土的气息漫过舌尖。
抬眼时正瞧见妇人不时偷偷瞄向他的忐忑模样,便顺势将碗搁在磨盘上,从袖中摸出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银。
“这位婶子,村里可有一户姓韩的人家?”
银角子在晨光中划出亮闪闪的弧线,老妇的眼珠跟着转了小半圈。
她一把攥住银子,牙齿在银面上悄悄硌了硌,黄褐色的脸立刻笑成了秋菊。
“有有有!韩老三家就住在村西头老槐树底下,土墙塌了半截的那户便是……”
齐天仰头饮尽剩下的水,将空碗递回去。
“不瞒贵人,要说这老韩家那可是有个好运道,老韩这一辈子虽然就是个本分的庄稼人。”
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奕奕的接过陶碗。
“可是他同辈的兄弟韩胖子可是个有本事的人嘞,早些年去了镇上闯荡,不知道发了什么财,现在已经成了镇上酒楼的大掌柜。”
说到这里那妇人满脸艳羡之色。
“前些日子回家看望自家大哥,见到韩家二小子还没个活干,就将他介绍到镇上,当了铁匠的学徒。那小子以后可就是靠手艺吃饭的体面人了……”
“多谢!”
他打断老妇的絮叨,转身往韩家方向而去。
那老妇看着齐天那走远的背影,不由又是羡慕的感叹一句。
“这韩家真是祖坟冒了青烟了,先是来了个大掌柜的兄弟,这次来的这位看装束更是不得了。看来韩家是要发达喽……”
齐天站在韩家小院的篱笆外,草叶上的晨露沾湿了他的靴面。
眼前这座农家小院虽然有些破落,但收拾得十分干净。
土墙角落堆着整齐的柴垛,晾衣绳上挂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他清了清嗓子,朝院里喊了一声。
“请问有人在家吗?”
话音刚落,一个背着竹篓的黝黑少年从土胚房里钻出来。
这少年约莫六七岁年纪,精瘦得像只小猴,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出奇。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杂粮饼,嘴角沾着饼渣。
齐天这种老书虫,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子正是幼年的韩立。
只见少年慌忙放下装满野菜的背篓,竹篓“咚”地一声落在泥地上,惊得院角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躲开。
“娘!咱们院外来了客人!”
韩立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后转身,一边用袖子抹了抹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青年。
屋里传来织机的“吱呀”声,一个系着蓝布围裙的妇人匆匆走出来。
她双手的指间缠着几缕麻线,见到齐天,妇人慌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理了理鬓角散乱的头发。
“这位贵人是……”
韩母站在门槛处,布满细纹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来客,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
齐天拱手一礼,靛青色的袖口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在下姓齐,元武国人士,游历途经贵地。”
他说着,目光落在韩立身上。
“见令郎眉清目秀,颇有慧根,想收他为徒。”
这般开门见山的话让韩母闻言一怔,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
她转头看了眼懵懂的儿子,又望望齐天腰间的佩剑和精致的玉带,结结巴巴道。
“这、这事得等孩子他爹回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做不了主……”
说着急忙推了推韩立。
“快去田里叫你爹回来!就说是家里有贵人来了。”
韩立应了一声,撒腿就往田里跑。
他光着脚丫踩在泥路上,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腿。
跑出几步又回头偷瞄了一眼那个说要收自己为徒的青年,小小的脑袋里满是疑惑。
齐天站在院外,看着少年瘦小的身影消失在田埂尽头。
晨风吹过,带来灶间柴火的气息。他注意到韩母局促地搓着手,便温声道。
“大嫂不必着急,我可以等。”
韩母这才想起待客之道,慌忙侧身让开。
“公子先进来喝碗水吧,家里也没什么好的……”
她说着就要去搬那张瘸了条腿的榆木凳子。
齐天摆手制止。
“不必麻烦了,在下已经在村口喝过了”
韩家的田距离村里不远,所以不一会齐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