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告状,可是她没有爹娘,只有哥哥。告诉哥哥也很完蛋。
元衾水好绝望,黑漆漆的眼睛有点委屈地看着谢浔,依然不语。“喂,说话。”
“为什么偷我的帕子蒙脸?”
谢浔耐心有限,没再等她回答。
他抬手揪住这个毫无边界的小孩的衣服,轻易把她从他的位置上拎了起来。元衾水以为他要拉自己去受罚,吓得梗住脖子,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下来。“你哭什么?”
年幼的少女泪眼模糊地看他,只觉天塌了也不过如此,她张了张唇瓣,感觉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
她很小声地道:“………对…对不起。”
自从哥哥离开以后,元衾水就进入了几乎无人管教的状态。小院里人少,很多时候一天下来她都不一定会讲一句话。如非必要,她都不会开口说话。
“……不要告诉我哥哥,求求你。”
谢浔问:“你哥哥是谁?”
脑袋转不过来的元衾水傻傻地说出了哥哥的名字:“哥哥叫元青聿。”说起元青聿,谢浔才有点印象。
几年前父亲收养了一对兄妹养在王府里,他没见过他们几次。“那你是……?”
元衾水抽抽搭搭地道:“我叫小水。”
说话时她的眼泪依然在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谢浔疑心她是水做的,他很凶地看着她道:“不准哭!”
“……“元衾水吓得咬住唇瓣,憋住了。
谢浔又道:“为什么坐我的位置。”
元衾水不敢不回答,她偷偷瞄他一眼,然后挪过去拿起石台上那一束小野化。
白皙的小手捏着花束,谢浔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神情变了变。他说每天都是哪来的野花。
原来是她放的,笨手笨脚绑得那么松,风一吹散得哪都是。她把花束朝谢浔面前递了递。
“殿下,送给你。”
“你弹琴真好听,我每天都听。”
谢浔站在她面前,脸庞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但耳后根慢吞吞地泛出点不为人知的红。
他起先疑心这个笨小孩在讥讽他。
但此刻的她捏着小花,宛如个小胖鹌鹑似的站在他面前,可能是午睡才起,头发乱糟糟的,手背有个被蚊虫刚咬出来的新鲜的大疙瘩,漂亮的脸颊上还有席上印出的印子。
一副呆样,实在不像。
“每天都听?”
元衾水忙不迭点头,立即道:“你收到的小花是我送的,殿下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谢浔对这样直白的吹捧略感羞耻,但又有莫名有点受用,仗着元衾水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又一派沉稳地问:“哪里厉害?”元衾水道:“弹琴很厉害,那样小小的木头,怎么能发出那样美妙的声音呢?我每次都听得如痴如醉。”
真浮夸。
谢浔的羞耻心在此刻达到顶峰。
他抿了抿唇瓣,没再继续问下去,绷着脸转移了话题:“那你偷我帕子蒙脸干嘛?”
那是捡的,不是偷的。
年幼的元衾水在心里这样回答,但她不敢多做辩解。她抹抹眼泪,声若蚊吟地说了实话,“香。”“什么香?”
……殿下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