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先向秦应忱报了遍菜名。“……添了时令芙渠入菜,旁的食材都是您的口味。”话落,目光在叶其珍脸上游移一遭,又转向秦应忱:“姑娘可有什么忌口啊?”
秦应忱向她看过来,叶其珍摇了摇头。
他一个眼神递去,唐叔很快应声。
仅这一个细节,叶其珍瞬间敏锐地感知到,这些人对于权力的审度与敬畏。她自个儿的忌口,人家请示的都是秦应忱。叶其珍眼睫微垂,无声摆弄着手指。
荷香清绕,微妙的安静中,响起低沉一声轻笑。“唐叔一一”
秦应忱缓声开口,嘴角浅淡扬着:
“这是我夫人。”
两个人当场愣住了。
唐叔先反应过来,“哎哟"一声笑得眸底都湿润,惊喜不似作假,出口便是一叠声的溢美之词,半句都不重样。
只可惜叶其珍这会儿懵得像掉进了金钟罩,再多漂亮话都打着圈儿散了,耳朵里只剩下"嗡嗡″一片。
这是秦应忱第一次向外人介绍他们的关系。她自己听了都浑身一紧、心里发虚的关系。“不知道您大喜,我这刚好前儿新启的两坛桃花酒,这就端上来给您二位贺新婚!”
贺新婚……
这样直白的词,叶其珍第一次听人对她说。有些陌生,很不自在,她莫名脸上发热,礼貌地微笑了下。手也无处安放地,拢了下颊侧垂下来的一缕发丝。秦应忱的视野里,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姑娘微微垂首,乌发在融融暮色里泛着微光,指尖勾一缕挽至耳后,露出白玉似的颈,衬得腮边晶莹粉透。
颜色更胜桌上芙渠。
他忽然觉得,今儿食欲倒是不错。
秦应忱不着痕迹敛了目光,又问唐叔:“甜品有么?”他平素不食甜品,唐叔不会给他上。但叶其珍可能喜欢。唐叔很快反应过来,认真询问叶其珍:
“哥儿不喜玫瑰,我就只备了果子。有荔枝雪葩、樱桃酥酪、鲜杏炖雪莲子…夫人您看行吗?”
叶其珍捏着丝质刺绣餐帕,闻言连连点头。等人都退下了,她心里绷着的弦,却还在铮铮作响一一他不喜欢玫瑰?
所以才换掉了她的玫瑰味精油浴球?
那她今天的香水味……
叶其珍脸色微白,眉心紧蹙。
“你再揪,荷花儿都被你拆了。”
秦应忱嗓音散漫响起,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她手中餐帕。见她怔忡神色,他好心多解释了句:
“爷爷在任时候,唐叔他爸就是里头的厨师长,这些年也算熟识,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叶其珍堪堪回神,吞吐着犹豫半响,还是问他:“您……不喜欢玫瑰吗?”
秦应忱像是意外,眉梢微挑。
他未置可否,只一抬下巴示意桌上摆荷花的位置:“有一回这儿摆了篮红玫瑰花瓣,我让撤下去了而已。”叶其珍”
不碍事的桌花都要驳人面子撤掉,看来是相当不喜了。怪不得唐叔记得这么清楚。
“我……以后不用香水了。“免得再哪里触了他的忌讳。她试探着开口。秦应忱又一扬眉看她,半响,道了句“不必”。他面不改色,话却散漫着,意味不明:
“你很好闻。”
叶其珍一怔,血液莫名一涌,耳尖又泛了红。她垂眸避开对视,暗自腹诽,这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玫瑰。唐叔小题大做了不是?
此刻的叶其珍还是低估了私厨主理人对于贵客喜恶的敏锐程度。一道鹅肝用毕,她把两重酱汁里的山楂鱼子酱蘸得干净,苦艾酒酱没碰几下。
不出两道菜的功夫,再上来的一道虾子茭白,秦应忱盘中注的是苦瓜青柠酱汁,她的却换成了黑松露奶油酱。
叶其珍茫然看向秦应忱。
等人退出去了,秦应忱问她:“不喜欢?”“不是,"叶其珍摇摇头,环视四面镂空轩窗。整座园子应是清了场,只接待他们这一方水榭的客人。旷寂夏夜里,唯有此处人声,伴着隐约的蛙鸟虫鸣。她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我只是觉得…在被注视。”
“你不喜欢被注视?”
虽是问句,秦应忱尾音却沉敛,更似笃定。想来也是,这姑娘一到开会人多时就憋不出半句话的德性,他怎么会不清楚?
“被注视,有什么不好吗?"他换了种问法。叶其珍声音很轻,“可能在我看来,被注视,意味着被审判吧。”她半垂下头,勺子拨弄着虾仁,裹了一层绵密酱汁。“被审判……“秦应忱嚼着字,忽地一勾唇一一“那又如何?”
四个字,竟令她听出了隐隐的桀骜。
叶其珍一怔,抬头看他。
“你应该听过一句话,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人生太长,审判过你的人或许不计其数。但真正值得你在意审判结果的,其实寥寥无几。”
他的语气温淡沉稳,润物无声却铿然有力,令人不自觉地信服。叶其珍听着,渐渐放下手中的勺子。
“你去回看学生时代,可能当时觉得老师的批评、表扬、同学的评价、印象比天都重要。结果到头来,重要的只有你的高考成绩,能决定你未来的只有你自己。”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