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照,叶其珍更着迷的,是他在会上的状态。绝对权威的业务能力,做决策时从来当机立断,三言两语就能拨弄人心。散会时所有人无不是一身干劲、一脸敬服。他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啊。
叶其珍垂着眼,指尖绕着键盘打转,心里头毛茸茸的。工作仍要继续。
底稿铺天盖地的,归档完成的就摆了整整一面墙,手边还有无序待理的堆叠成山。
叶其珍午休时间也在埋头苦干,整间会议室只剩她一个人。她生无可恋地打孔、裁剪、粘贴、对齐,又有些完美主义在身上,做这种手工活堪称龟速。
刚放下裁纸刀,脑袋就被人按着揉了一把。“照你这样做,晚上还想不想睡觉了?”
叶其珍还没抬头,先听见秦应忱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门口,又看看周围一一还好没人。
她这才仰着脸,从上目线可怜巴巴地看人。秦应忱忍俊不禁,好声好气教她:
“抓大放小,明白吗,小姑娘?孔打歪了、纸贴不齐不会影响项目,但做不完会。别再让我看见你在这修修剪剪。”“噢。"叶其珍咬着唇内软肉,抬眸犹犹豫豫问:“那我快点做完了,今晚能不能……
晶亮的桃花眸眨着,眼神若有似无在他身上撩过,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秦应忱舌尖一顶上颚,好气又好笑。
他还以为上次给人弄怕了,第二天见着他都不自然地躲着,没想到…秦应忱默了会儿。他的小妻子,还真是令他惊喜。他半敛着眼,眸光暗雾般笼罩下来。
良久,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看你表现。”
说完就踱去另一头的主位坐下了。
盛夏的午后,玻璃窗外是华北平原的蝉鸣声,叫得干燥疏阔、声嘶力竭。更衬得这一隅空调房是烈日下幸存的桃源,两人安坐两端,一时无话,空气里却像跃动着清浅的晨雾。
偏有外来者打破这一方清宁一一
“珍珍,你没去吃饭吗?”
梁硕不知道发的什么癫,这几天突然对她极尽示好,还亲昵叫她的小名。他抽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不忘给秦总打了招呼。叶其珍拧了拧眉,头也没抬,“我吃过了。”“诶?你的脸那块怎么红了?"梁硕抬起手指,竟要碰过去。叶其珍猛一闪躲,眼神冰冷直盯着他。
梁硕一勾嘴角,无声作投降状,收回了手。叶其珍呼吸起伏,低下头,莫名没敢抬头看,房间那端的人。很快,祁彦伦、钟毓、Julia一起回来了。跟秦应忱问好后,祁彦伦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哟"地一声,打趣他俩:“大中午的,你俩也不休息,这么刻苦呐?”“珍珍确实刻苦,我哪比得了?“梁硕幽幽感叹,“珍珍一直都这么努力啊。叶其珍紧咬着牙,午饭险些要吐出来。
“好啊好啊,都知道你的珍珍好了。”
“梁硕,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叫得真的很肉麻啊?”祁彦伦、钟毓在那起哄。
Julia见众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又不依了:“哎哟喂,怎么没人叫我啊?”
他们又是一叠声的“灵灵”,哄笑作一团。叶其珍再待不下去,起身出门,去了洗手间。她知道秦应忱乐见团队氛围好,可惜他们的其乐融融,从来都不属于她。那些建立在她不适之上的玩笑、无异于隐形霸凌的欢声笑语,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永远是这里的局外人。
秦应忱会怎么看待她呢?会对她失望吗?她性格无趣、开不起玩笑、只对亲近的人有话说,她不适合群居生活,不适合与人打交道的金融职场,她就是这样没用的人……
水龙头拧开着,“哗哗"地,聒噪,喷涌。叶其珍交叠着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坐在秦应忱书房桌前时,叶其珍依然恹恹的打不起精神。平心而论,她想晚上来找他,是要行使合法炮」友的权利、是来解压的。可非得带着电脑来,就像时时在提醒她,她是他的下属。是个不太好用、不够完美、不尽如人意的下属。叶其珍心头躁郁难解,微蹙着眉尖。
秦应忱进门来,就见她这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他顿了顿,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
“谁惹你了?”
他的语气有些凉,顺手抚了把她头发,话音一转一一“珍珍?”
叶其珍握杯的手一软,险些没拿稳。
她心头一跳,脑筋飞速运转,一时没摸清他的意思。“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秦应忱依然声色平静,慢条斯理地,在她身边的老板椅上坐下。叶其珍此刻早把那点不虞忘了个干净,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她将椅子一转,在桌下若有似无地,贴上他的腿。“喜欢呀……我爸爸妈妈也是这么叫我的。”“哦?“秦应忱微扯唇角,不为所动,“那别人呢?”叶其珍心脏猛跳。
梁硕这个死人,还真能给她找事!
“别人…同学也是这样叫的,不过很多人我跟他们都不熟,我也不想他们这么叫的。”
她软下语调,撒娇似的,“我只喜欢亲近的人叫我珍珍。”小姑娘很会哄人。
秦应忱淡觑着她,眸中意味不明。
他话已经到这份上,她都没有提及梁硕,跟他解释的意思,那他便不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