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周围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也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这诡异的寂静沉重得仿佛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持续了好一会。
随即,这片寂静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轰然破碎,爆发出震天价的惊呼、尖叫与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女神在上!你们刚刚有看到吗?!安纳森的手……他的手是怎么断的??”
“海神保佑!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没看清!就像是被幽灵攻击了!”
“诸神啊!为什么安纳森的手突然就掉了?!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魔鬼!一定是黑暗魔法!是东方的邪恶巫术!”
各种惊恐万状、疑惑不解、歇斯底里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与恐慌。
人们纷纷下意识地后退,仿佛离那中心的白袍少年远一些就能更安全。
此刻,就连原本稳稳站在安纳森身后、准备随时听令上前补刀的士兵们,也完全看愣了,脸上满是震惊与茫然。
从他们的视角看去,整个过程诡异得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军事经验和认知范围。
安纳森只是像往常一样发起一次愚蠢而直接的攻击。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腕就如同被一柄完全透明、且无比锋利的无形刀刃,精准而迅速地瞬间切割断裂!而自始至终,那位白袍少年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手指更未曾抬起分毫!
这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预知、无法防御的攻击方式。
让这些见惯了血与火的百战老兵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脊背发凉。
“警戒!全体警戒!!”
带队军官率先从巨大的震惊中强行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高声怒吼,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变调。他本能地拔剑出鞘,剑刃指向徐澜,尽管他完全不知道敌人在何方,又会以何种方式攻击就是了……士兵们被军官的怒吼惊醒,训练有素的他们迅速从愣神中恢复,原本带着些许轻视与玩闹的心态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面对未知危险的极度警惕。
他们哗啦啦地移动,下意识地组成一个更为紧密的圆形防御阵型,盾牌微抬,刀剑向前,无比惊疑地盯着场中央那静立的少年。
士兵们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忌惮,以及……恐惧。
“恶魔!有恶魔啊!!救命啊!你们都是死人吗?!”
安纳森捂着不断淌血的断腕,在地上痛苦绝望地翻滚哀嚎。
剧烈的疼痛和飞速流失的血液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这一刻,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着他。
“你们这些混蛋!废物!蠢货!老子白花了那么多金币养你们!”
“还他妈愣在原地摆样子干什么?!赶紧来救我啊!我要是死了,父亲绝不会放过你们!”他在如此境地,还不忘向身后那些被重金聘来的仆从和管事,发出撕心裂肺的咒骂。
那名一直跟在安纳森身旁的管事,被主人凄厉的惨嚎和恶毒的诅咒惊醒,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就想冲上前去履行职责。
然而,当他的眼角余光再次瞥向那静立原地,神情淡漠如水、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粒尘埃般的徐澜时。一股莫名的的寒意顿时令他心中发寒。
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
管事的双脚如同被无形的铁钉牢牢钉在原地,灌了铅一般沉重,无论如何也无法迈出那一步。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迅速缠绕了他的全身,彻底冻结了他的行动能力和勇气。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快点来啊!我快流干血了!快点!”
安纳森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催促着,声音因失血而变得越发虚弱和沙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温正在下降,力气正在流失,死亡的阴影如同威尼斯夜晚的潮水,冰冷地漫上他的身体。
在恐惧和对死亡的抗拒驱使下,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给你们钱!金币!一百枚!不!五百枚!
谁第一个救到我,我就赏他五百枚金币!!我发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财富动人心。
这笔足以让一个家庭许久时间衣食无忧的巨额赏格一出,仆从队伍中当即有几人眼中猛地闪过贪婪与挣扎的光芒。
五百枚金光闪闪的金币!那可是一笔足以彻底改变命运、让人疯狂的数字!
有了这些钱,就能立刻摆脱低贱的仆役身份,拥有土地、宅邸,享受从未想象过的富足生活!最终,一名被贪婪彻底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仆从猛地一咬牙,脸上现出豁出去的疯狂神色,厉声喊道:“少爷!坚持住!我来救您!!”
话音未落,他便第一个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朝着在地上翻滚的安纳森扑去。然而,他的“英勇”并未换来梦寐以求的财富。
就在他刚刚踏出第三步,脚板重重落在地面的瞬间!
嗤!
又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比清晰的利刃切割肉体的闷响!
这一次,声音更加干脆,更加令人头皮发麻,仿佛就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名冲出的仆从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只听见一声短促而惊愕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