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矜,“这次暑假要不要跟我去国外玩两个月?或者咱们拿一本国家地理杂志打开,开到哪个地方就去哪儿!”“……你以为拆盲盒呀。”
“就是这样才刺激!”
唐矜笑了笑,垂下眼睫,“我妈让我留在淮城。”“为什么,她想让你去家里公司实习吗?”盛亦舒身边有不少朋友,都是大二大三这样就会被家长催促去自家公司实习。
唐矜没多提,“可能吧……
事实上,是乔白英的想法又开始死灰复燃,要给她安排联姻对象相看。唐矜在电话里以沉默抵触。
乔白英却道:“矜矜,别忘了妈妈养你有多么不容易,你从小到大都是最听话的,别让我失望。”
唐矜不知道自己要做到什么份上她才不会失望。她只知道,自己大概永远不会让乔白英感到满意。不出意外,暑假的第一次相看,结果一样以对方认为唐矜沉默无趣而告终。乔白英冷下脸,但她下午还要陪唐远国去赴宴,临走前只是睨了她一眼,不许她出门,她晚上再回来跟她好好谈谈。唐矜垂下眼睫,目送她出门。
晚上要谈什么,怎么谈,唐矜心里有数,也做好准备承受乔白英的怒火。九点,唐家大门被乔白英推开,她满身酒气。乔白英没和唐远国一起回来。
从她骂骂咧咧的醉话里听出,白天宴会里,乔白英查看了唐远国的手机,里面有他和一个陌生号码的频繁通话,两人当即大吵一架。“别扶我,我自己会走!”
乔白英推开唐矜,自己跌跌撞撞走到沙发上。“让你跟人相看,你半天一句话不说……费尽心思让你攀上陆家,你又见天的跟我说和陆湛没联系没联系…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闷葫芦!”
她一屁股坐下,看着这个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有你大姐二姐一半,我也不用这么费劲,我也不会因为你……让你爸对我失望!”“等以后人家结了婚,你就是再想攀一攀这所谓的兄妹情都没机会了!到时候你在你爸眼里还有什么价值?!”
唐矜将一杯温水搁在桌面。
她站在乔白英面前,很想不管不顾地说:您就算是把我卖了个好价钱,爸爸也不会对你回心转意。
以此,彻底撕破家里的虚伪面具。
乔白英喝了太多,连责备她的力气都没有,已经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乔白英很注重自己的保养,人前光鲜亮丽妆容精致,唯有她左耳耳下那个地方,有一个陈年烫伤留下的浅痕。
听二姐说,那还是她两岁时,过年,她们在花园放烟花,一簇火星忽然失控乱窜,险些飞溅到唐矜身上。
刹那间,是乔白英下意识把她抱在怀里,那簇火星烫伤了她,最终留下的印子。
大
夏夜,月色把唐矜的身影拉长。
身后的唐家离她越来越远,她漫无目的地往外走,直到一通电话打来。“矜矜一一”
“嗯,你还没出国?”
“没呢,我打算后天走,我现在在会所里,要不要过来一块儿玩?”“……好。”
“那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不用,我直接打车过去。”
盛亦舒叫了不少人,包厢里很热闹,音乐混杂着酒杯碰撞声。唐矜独自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酒杯,看似安静地小口抿着,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喝进去了好几杯。
“哟,挺热闹。”
江照白推开包厢门走进来串场子。
他们今晚也有局,不过在另一个大包厢里。“矜矜妹妹,酒量不错啊。”
江照白伸手跟她碰了一个。
“对了,你陆哥也在,不过他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去楼上开了个房间,等他忙完了我再叫他过来。”
“你们是不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唐矜颔首:“嗯…”
江照白说:“他好像过两天又要出差,一去估计又是十天半个月。”唐矜心里明白,她和陆湛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直至回归陌生人关系。明明,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
可此刻念头浮现,却像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胸口,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这二十多年,她始终活得压抑,在所有人眼中,她是循规蹈矩的乖乖女,乔白英总是要她′听话',仿佛温顺乖巧就是她的人生标签。可她哪怕再乖,再听话。
她所珍视的一切也从来都留不住。
又或许她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拥有过。
哪怕只有一次。
美好而短暂的幻想,带着从今晚过后就彻底与之斩断一切的决然想法,在心底被悄然唤醒了。
压制了多年的情绪如同火山喷薄,随着高浓度酒精的催发,不断被放大,那些强行压制的悸动,委屈,不甘。
全都汹涌澎湃的浮现开来,再也无法掩埋回去。唐矜仰头喝完杯子里全部的酒,微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灼烧而下。她放下酒杯,转身问江照白:“他在楼上哪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