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不知,我们信实库自创立以来六十八年间,从未丢过任何一件所保存物品。”管事笑道:“不过陆郎君初次来此,有疑虑很正常,若是实在担忧丢失,可额外签份包赔契书,费用为物品总估价百分之一,再加上自付契税,可以是经三司衙门公证的“赤契’,也可以是陆郎君自行找牙行来公证的“白契’,若有丢失,凭此契书可得全额赔付。”
契书这种事情,陆北顾在合江县得知那间铺子转让的消息时,便了解了是怎么回事. . . . .根据大宋律法,商业交易是可以由第三方收契税进行公证的,如果是官府公证,那就叫“赤契”,契税多但公证效力比较足;如果是牙行给公证,那就叫“白契”,契税少但是公证效力不足。
“没想到三司衙门还有这创收项目呢。”
陆北顾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要是去三司衙门做个公证,他肯定是更放心的,甚至比去开封府衙门都放心。
“好,那便额外签份赤契吧。”
谈好之后,柜坊里面负责物品鉴定的师傅就过来了,金牌这玩意又不是古董字画,很好鉴定,几乎刚过手就确认了,随后又过秤秤了重量,与陆北顾事先秤的完全相同。
确认了保管物品没问题后,管事带着他坐马车去不远处的三司衙门办“赤契”。
那里有专门的小吏负责这项业务,开封城里绝大多数的金融机构都更相信三司衙门,而非开封府衙门。签订“赤契”的过程几乎就是流水线作业,验证了物品以及契书内容后,陆北顾交了七百五十文的契税,获得了一份盖着红色大印的契书。
回到柜坊,陆北顾又把这份包赔契书应当缴纳的包赔钱给了柜坊。
确实有点肉疼,但这样他比较安心一些。
随后,双方正式开始签一式两份的保管文书。
至于密记,陆北顾没选择留文字,而是执笔画了两个相同的押。
《萍洲可谈》云:“押字自唐以来方有之,盖亦署名之类,但草书不甚谨,故或谓之草字”,欧阳修言“俗以草书为押字”,在这个时代,画押就是用草书给自己弄个独特且难以模仿的签押符号,主要是用来特殊识别的。
当然,如果是识字较少或干脆不识字的人,通常会刻个“押印”或者以手指按押来代替执笔画押。流程都走完了,管事取出一个特制的木盒,内衬柔软绢帛,将金牌小心放入,贴上封条,又请陆北顾在封条接缝处签名以做未私自拆开的记号。
接着,他将其中一份文书交给陆北顾。
“陆郎君,文书请妥善收好,凭此文书与密记,随时可来提』,... ...此物将存入专门的保管场所,日夜有人看守,绝无闪失。”
“那若是文书不慎丢失该如何?”陆北顾随口问道。
“凭陆郎君本人的户贴和密记亦可来取,当然,主要是密记,这个万万不可示于旁人。”
陆北顾点点头,把文书和契书都仔细收好,心中顿觉一松,携金过市的无形压力仿佛也随之卸下。这笔钱,他初步打算是留着以后购置宅地用。
不过因为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在开封长久居住,再加上日常用度也不花什么钱,所以他还不打算把这块很有纪念意义的金牌换成铜钱。
总之,等以后用钱的时候再来取回金牌就是了。
他起身告辞,管事亲自送至门口,恭维道:“陆郎君慢走,预祝陆郎君殿试再创佳绩,独占鳌头!”“承蒙吉言。”
走出信实库,界身巷中依旧是一片森然而繁忙的景象。
陆北顾回头望了一眼那高悬的匾额,心中感慨大宋的商品经济确实发达,尤其是开封,自有一套高效而复杂的商业规则在运行,维系着巨量财富的流转。
如今,身外之物已安顿妥当,他便到乾明寺附近租了辆驴车前往宋庠府邸。
来的时候雇马车是为了体面点,免得让人小觑,继而起了蒙骗之心,而日常交通,肯定就是能省点是点了。
不过说实话,陆北顾其实很享受坐在驴车上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驾驶一台狂野的肌肉车,敞着蓬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狂飙一般,充满了速度与激情。当然,这种特殊的乘坐体验也跟驴车车夫普遍比较赶时间有重要关系。
很快他就来到了宋庠的府邸,此时距离未时初刻尚有一段时间,他就没进坊里,而是在吴起庙附近的饮子铺喝了杯待了会儿,磨蹭时间。
你问开封为什么会有吴起庙?
这当然是因为开封或者说汴梁,便是在古大梁城的基础上建设起来的,而大梁是春秋时期魏国的首都,魏国因吴起强盛一时,故而祭祀吴起的传统便流传了下来。
陆北顾捧着一盏暖热的香饮子,目光随意扫过铺内坐着的人。
此处既非闹市,又非正午时分,来此的客人多半不是为了解渴,而是空暇时间较多来打发时间的。起初,铺内只有碗盏轻碰和啜饮的细微声响。
不多时,邻座两位头戴巾情的老者交谈声渐起,打破了宁静。
他们所议之事,很快吸引了陆北顾的注意。
. ...听说了吗?夏国的使者旧的还没走,新的一批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