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可是又有人来寻衅?”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是有人欺负姐姐。
“不是的。”陆南枝连忙摇头道,“是关于我们以前的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陆家在开封是有旧宅的,就位于陈州门内大街上。
北面是陆北顾刚来开封时短暂借住过的天清寺,南面到开封南城墙以及东面到开封东城墙这一带,则是延丰仓、广盈仓、富国仓等开封外城东南角的粮仓区.. . ...顺着汴河经过虹桥到东水门的漕船,都会将粮食转运到这里储存起来。
但关于陆家旧宅的记忆,陆北顾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从家里能看到一座高高的佛塔。
陆南枝的声音将他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我前几日偶然听旧时街坊提起,那宅子如今的主人,似乎正在寻买主,想要转手。”
她顿了顿,观察着弟弟的神色,才继续说道。
“我偷偷去看过一次,宅子显是久无人精心打理,墙面都有些斑驳了,门前的石阶也生了青苔,瞧着、瞧着很是寥落。”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感伤了起来。
那宅子承载着她无忧无虑的童年,也见证了一家人的骤然离散,是她心底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角落。她从前在那个家的时候,是可以每天都无忧无虑地玩耍的,哪怕闯了什么祸,也有爹娘庇护着她。后来没有人再庇护她了,她便不得不开始洗衣做饭操持家计乃至经营摊铺,纤细的手指变得粗糙,空灵的嗓音变得尖锐,腰也变得有些难弯了。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再回去看看,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我知道如今说这个,或许不合时宜,我、我也并无余财。”
见弟弟不说话,陆南枝明显有些窘迫的声音愈发低了,但还是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我只是想着你如今已是省元,即将殿试,前途自是好的.. . ..若你将来有了能力,或许能想法子,将那旧宅重新买回来?”她说完,便迅速垂下了眼睑,不敢再看陆北顾,就仿佛提出了一个极其过分且不切实际的请求。“那终究是爹娘留下的·. . .是我们陆家的根,阿姊没什么本事,挣得这些微薄进项,便是攒上一辈子,怕是连宅子的一角也赎不回来,只能、只能盼着你了。”
最后几句,她几乎是嗫嚅着说出来的。
陆北顾望着姐姐的神情,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本来是想问问陆父去世前与开封裴氏的恩怨,而听了姐姐的话,他又难免想到范祥的话语。殿试之后,前程便在眼前,但即便他入仕了,裴德谷、贾昌朝这些人岂会轻易让他崛起?
然而,看着姐姐那小心翼翼生怕给他增添负担的模样,所有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为更加坚定的决心。“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