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在脑子里过今日的正事,扎马步时膝盖是否绷得太直,练枪时最后一式的转身总慢半拍,
傍晚在书房看的,还有两章得再细……,
可那些正经念头很快飘散了,眼前晃动的,成了一双水光潋滟的狐狸眼,眼尾缀着一颗小痣,
再往下是饱满的唇,初时粉嫩,继而嫣红。他呼吸一重,手背被溅起的东西烫了下,随即触到一片黏腻,秦恭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指节泛着红,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脑子里却像蒙了层水汽,晕乎乎的。
方才那阵畅快是真的,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
秦恭慢吞吞地将手伸回水里,把指尖的黏腻洗去,又拿起细布,仔细擦拭修长的手指,
布巾的凉意裹着指尖时,他忽然抬眼看向自己的手,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手因常年练枪握剑,还留着淡淡的薄茧,方才用力时凸起的青筋,此刻还没完全消下去,横亘在手背上,带着股冷硬的力道。
他盯着这双手看了片刻,眉头慢慢蹙起,越看越不满意。等他擦干身子,换上素白中衣回到卧房时,夜色已深,秦恭躺在床上,先是平躺着盯着帐顶,没片刻便侧过身,往左边翻,又往右边翻,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同是辗转难眠的,还有巷尾住着的温棠,
她闺房的窗还透着点暖黄的光,明日要送去酒楼售卖的夏季糕点已收拾停当,材料也备齐了,打包用的油纸也都裁得整整齐齐,叠在竹篮里。她躺在自己布置温馨的闺房里,四周是柔和的粉,粉帐,粉枕,烟粉色的软垫,
夏日炎热,她只穿了件藕色小肚兜,图个凉快,往日里,她白天在酒楼忙得脚不沾地,既要招呼客人,又要盯着后厨做糕点,傍晚回家时早已累得浑身发酸,往往是头刚沾枕头,就能沉沉睡去,可今日,她睁着眼睛盯着帐顶,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原因说起来简单,中午从秦府出来,快走到家时,撞见了隔壁的二丫,那丫头走路的时候,鬼鬼祟祟的,一双眼睛像做贼似的,先往前扫一眼,又赶紧扭头往后看,脚步迈得又轻又急,仿佛怕被人尾随,温棠当时没多想,从背后冷不丁拍了下她的肩膀,谁知二丫竞吓得魂飞魄散,怀里啪嗒一声掉下来个东西。
掉在地上的是书,封面是暗褐色的,看着旧旧的,书从怀里摔出来时,还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啪地仰面砸在石板上,书页“哗啦”一声全摊开了,正好是在老槐树下,风一吹,摊开的书页便一页页轻轻翻动,露出一幅幅彩绘图画,看得温棠眼睛都直了。
温棠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的书,当时就看得目瞪口呆,连伸手去捡的动作都顿住了。
二丫在旁边更是羞愤得满脸通红,双手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等看见温棠弯腰去捡书,二丫实在不忍直视,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往温棠这边瞧,想看看她的反应,
见温棠神色自若地把书拾起来,她反倒惊奇地瞪大了眼,“棠棠,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二丫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书,傍晚在街上,她看见几个常一起玩的姑娘围在一块儿,本以为是在吵架,
她们既不说话,脸上也没笑容,气氛却透着股古怪,等她凑过去,才发现几个人正围着这本书看,
她好奇之下,便跟其中一个姑娘借了书,想着带回家跟温棠一起瞧瞧,却没成想刚走到巷口就被吓掉了书。
“棠棠,你一点儿都不惊讶,原来你懂这么多。”二丫看着温棠脸色半点不红的样子,心里满是佩服,在她眼里,温棠会做生意,还认识字,现在连这种都懂,她自顾自地点着头。温棠站在二丫面前时,确实是脸不红心不跳,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书页中央的彩色画上,
一个男子没穿衣裳,大喇喇地坐在地上,双腿岔开,身体向后仰着,身上的线条都画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双腿中间那处。后来她把书递还给二丫时,脑子里还是懵的,连二丫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只含糊地应着,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还在浑浑噩噩地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很丑。直到快走到家门口,温棠突然停住脚步,站在自家那扇朱漆小门前,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一会儿,
晚风拂过她的发,带着巷子里的栀子花香,可她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阿啊阿………
秦恭那儿,也有这个东西。
“诶.……”
温棠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
屋子的窗开着道细缝,晚风钻进来,吹得帐角轻轻晃,外面的天已黑透了,连巷子里最后一点虫鸣都歇了,只有远处更夫敲梆子的声音,隔着墙传来,闷闷的,乱乱的。
“…….”
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这已是她叹的第十三口气,先前还强撑着闭眼,此刻却彻底没了睡意,翻了个身,柔软的粉绸床单被蹭得沙沙响,小脸皱成了一团,眉头拧着,连嘴角者都往下耷拉着,
她睁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帐顶,看了片刻,又赌气似的把头埋进枕头里,胳膊垫在底下,手心贴着自己的脸颊,往日里这样贴着,软乎乎的触感总能让她安心,今晚偏要靠这法子,